一張六月進京的皇木列單,簽文她順手一勾:“邊呈月太沒用了,尋了幾日也沒將我下獄,”搖頭感慨,“廢物。”
“這個拿去讓營繕清吏司主事再核對一次,並著原單給我過目,我看沒問題再遞去戶部,叫度支科主事親自過來兩項核對數目。都對,再請幾位工部侍郎跟尚書就這張簽文再述次會,無誤就封成摺子送去內閣,那邊請示擬完送回司禮監,老祖宗跟戶部尚書一併簽字再放陛下桌上。”
“你都廢了行事還這樣周全,了不得。”
一道朗聲打斷她思路。
祁聿循聲仰頭,巧不巧,就是她才說的廢物。
她扔下筆,支著下顎歪頭看邊呈月一身緋紅職袍,這衣裳顏色真讓人豔羨。
“大駕光臨,可是要我簽什麼你才能辦事?五月禮部應該還算空閑,想不出去你來的原因。”
“還有你想不出原因的事兒?難得。”
邊呈月勾勾手,後麵人提著三個食盒站開成一排:“請你吃飯,我夫人做的,說你那日走的太早,早膳都沒用。”祁聿眼下顏色渾然不清,仔細盯著人。
邊呈月說的是她下帖那日,送陸斜去了鎮撫司衙門後去他家過夜的事。
照規矩十二時辰不能動手,她還是有膽量到處晃的。好奇心驅使,晃到了邊呈月家中,看了他到底為了什麼自閹去宮裡求權勢富貴。
兩人算‘心無芥蒂’在庭院裡述了半夜的話。
她印象最深就是邊呈月一家和睦,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兒女扶膝,有妻伴側。他還有幾分妻管嚴......原來在家中他不是行事周全之人,也會忘事需要夫人提醒,會被父母不顧同僚面前折臉唸叨。
總之與宮中相處的邊呈月,簡直兩人。
祁聿看著三個食盒,抿唇。
“不敢不走,我走的早都遭了你埋伏,再走晚些我進不了宮就死大街上了。”
這話並不是自嘲,是一定,不然她不會天沒亮就要翻牆跑。
邊呈月對殺他一事面無慚色,聳肩:“你自找的。”
下顎一揚,三個食盒直接堆她案上。
“你是第一位去我家的同僚,我夫人逼我送來的,你,”眼下這種景象懂的都懂,“你愛用不用。”
然後甩手走了。
離著出門,邊呈月回身,屋內屋外亮度差讓他這刻顯得陰鷙:“再給你兩日恢複身子,我要下手了。”
“你,早早去求老祖宗救你一命吧。”
就著他夫人誇祁聿那句‘這人還怪好’,邊呈月不合時宜對祁聿心軟了一瞬。
他懇切希望祁聿知回進退。
雖然知道依祁聿性子不可能。
祁聿看著桌上食盒。
看著邊呈月背影搖頭:“心軟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