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沖遠處壓聲喊:“陸斜,過來,見人。”
看著門前連排三大桌不按宮規的人,陸斜直擰眉,宮內嚴禁下鑰後私聚。
走近後,他按規提腕滅了燈籠裡的火。
這邊直房住得多是掌事,各屋文書多,故而直房這片少用火燭,甚至連做飯的爐灶都沒有,就怕走水。
一般奴婢吃冷食,金貴點的大璫都用注水的孔明碗熱著每日飯食,或去某位娘娘住處借宮女人情熱個飯菜、或直接結對食討個熱膳一道過日子。
他在祁聿身旁跪下,朝眾人磕頭,將滿三個胳膊就被人一把提起。
“夠了,餘剩下的來日再敬。今日要有人給你小氣,一會兒我摁著他給你磕回來。”
膝頭還被順手給他拍打兩下。
陸斜愣在膝頭感覺上,低眉,祁聿的背很是纖細削薄,是種好看的‘瘦弱’。
然後祁聿走進人群,遊刃有餘應付諸位,言語酒水間給他討見面禮,將來人每位都狠狠剝削了頓。
陸斜看著自己面前各位大璫、掌事姑姑送的山高樣的見面禮,一時無言。
比他在家生辰收的禮還高出一大截。
祁聿在廷內真是好人緣,幾近闔宮的人物都來了......
桌上一陣絮語取鬧。
“祁聿,你這樣真夠了,居然疼起人,你真是祁隨堂?”
“祁聿,你這麼硬的腰板還能彎個在奴婢身上,嘖嘖。”
“少見你朝人討收物件,倒為了兒子開口,意想不到,意想不到。”
餘下就是眾人吃吃喝喝、敬來敬去,桌上人情在話裡、在酒裡,陸斜頭次見這樣爽朗又心懷叵測的飛觥獻斝、推杯換盞。
往日不屑爹爹、兄長在官場桌面上這樣,如今自己也要落得如此,更惡心難忍的是他跟一群閹人坐同一桌。
陸斜五味雜陳。
看陸斜喝酒動作慢下來,當是他年紀輕喝不動,祁聿不動聲色為他擋了大半。
酒席徹底散盡,祁聿醉在桌旁,朦朧著眸子猶如一灘爛泥,好似此刻提著直接扔護城河裡,他會再也爬不上來。
祁聿揚手,陸斜走近去攙扶:“我送你回房。”
祁聿一把摁住他腕子:“你轉過去,我看看你的背。”
陸斜:?
“什麼。”
祁聿把人使勁掀開:“我說讓我看你的背。”
雖不明緣由,陸斜晃著步子轉身,身後氣息陡然急促,鼻息重的非常。
一隻手貼陸斜脊樑上,他猛地一怔。
只聞身後輕輕聲:“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