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招供坦白從寬
“牧大人,這箱子只是我在路途中隨手撿的,如今物歸原主,還請高抬貴手,放過我則個。”
“葉卿,”牧碧虛根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位小賊在鑽進寺廟後山之時,牧某曾射出了一箭,不知可否方便在你的身上驗一驗傷?”
葉棘在回程途中路過河邊,已經先看了看自己肩背上的傷痕,只是有些淤青,並無傷痕血跡,想來射箭的力道尚輕,只是擦破了外套。
為避免夜長夢多留下紕漏,她已經脫去了外衣,還怕他做甚?
怕的只是這位牧大人公報私仇,存了別的心思,一心想要驗驗她是否是他的愛妾野魚姑娘。
於是葉棘直截了當地回答:“不方便。”
牧碧虛也不惱羞成怒,直起半身,吹出一口氣,“噗”的一聲響,他衙署中的燭火熄滅,原本幽晦不明的房間陷入了徹底伸手不見五指的墨色中。
在短暫的黑蒙之後,葉棘突然看到了幾點微光,而這微光的來源彷彿正是自己的身上。她頓時大驚,忙抬起自己的手來,竟發現手上閃爍著鱗鱗冷光,耳後肩背也有散在的星芒。
與她面對面坐著的牧碧虛,有燭火時反射光芒,沒燭火時自發其光,一整件外袍都與她交相輝映。
葉棘心道不好,這是中了牧碧虛的埋伏了。
她之前還以為那斷端的箭矢只是擦過了自己的衣服,看見箭上有他的碎布紋樣,還想著他也許是宅心仁厚,特意撅了箭尖,還在斷端上包了布,是為了不傷人。
沒想到牧碧虛居然是另有所圖。
牧碧虛看葉棘的神色漸漸失控,上前幾步展開她緊握的手指,“葉卿,想必這是你在脫換外套時,不小心沾染在手上的罷?”
“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麼,”葉棘強作鎮定,矢口不認,“況且牧大人的身上也有。”
在黑暗中,牧碧虛沿著她的手臂徐徐而上,嘴唇附在她耳朵的上方,與她貼得極近,近到兩個人都能夠感知彼此一起一伏的呼吸和心跳。
“我磨碎了幾顆夜明珠,水飛細粉,這還是南平郡王賜棒時教我的法子。我這身衣服在在夜明珠粉末裡面泡透了,撕了一截射到小賊的身上。哪怕是她換過了衣服,總也會沾染在身上的。”
從大梵音寺回到鳳京城,在芙蓉池被他捉住,如此短暫的時間內,葉棘定然來不及沐浴更衣,這痕跡無疑還在葉棘的身上。
這下子吹滅了燭火,夜明珠散發的光芒讓葉棘在黑暗中無所遁形,她不是那抱著木箱逃走的小毛賊又是誰?
“牧大人此言差矣,”葉棘仍負隅頑抗,“牧大人這一身流光璀璨的衣服熒粉四飛,在芙蓉池還曾經觸碰過我的肩膀,焉知是不是那個時候沾到我的身上?”
潑髒水就要潑得天衣無縫,多幾個保險措施也是好的。牧碧虛嫣然一笑,三指輕輕掐住葉棘的臉頰。
“就算是……那又怎麼樣呢?”
那又怎麼樣?葉棘的腦海中回蕩著他的話語。想了又想,她發現,自己還真不能拿他怎麼樣。
牧碧虛果然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公子,對於豪奢物品絲毫不愛惜,竟然能想出將夜明珠磨碎了塗抹衣件當做是最終證據的這種方法。
要是個出身窮苦之人,實在是想不出這種法子,也做不出來這樣奢靡浪費之事。
可是牧碧虛就是這樣做了,葉棘一時間不知道是應該為那些被碾碎了的夜明珠心疼,還是為一時不慎著了道的自己而心疼。
但是有一點她是知道的,崇開峻現在被皇帝拘在了宮中,三五天內暫時出不來。她又被牧碧虛施計困在了青鬼池,恐怕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
不知道牧碧虛準備用什麼辦法嚴刑拷打她,葉棘木然道:“我小時候生活困苦,雞鳴狗盜慣了,今日路過大梵音寺,見牧府手忙腳亂看守空虛,又蠢蠢欲動了小竊蠅利之心。一時間神志昏聵,才做出了這偷盜之事。”
她索性認了,再搬出崇開峻來,“還請牧大人看在郡王情面上,能將我放過。”
越是看在南平郡王崇開峻的份上,牧碧虛就越不可能將葉棘放過。他又重新點亮了燭火,原本白皙和善的臉上多了幾分揮之不去的陰翳。
“葉卿當真以為自己所犯下的罪……只是偷盜一個微不足道的木箱嗎?”
牧碧虛話裡有話,葉棘隱隱覺得他在暗示著自己什麼。
她在數年之前就與崇開峻達成了一個約定,這幾年之間,兩人或因為事務繁忙,或因為分離兩地,而遲遲無法將約定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