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葉卿來我扶你
葉棘等著聽見“咕咚”一聲響,這樣她便知曉箱子已經落到了隔壁郡王府的牆角下。
不知怎麼了,那聲確鑿的回應卻始終沒有傳回來。
她心中稱怪,也沒有細想,忙伸出手臂攀上了那棵樹。
俶爾,肩上負重沉沉,如被人按住。
葉棘轉過頭一看,卻是牧碧虛,他的身後還跟著幾位全副武裝的金吾衛,正一臉驚詫地望著她。彷彿是疑惑於她為什麼放著正門不走,非要在這裡翻牆越壁。
她臉上愕然的表情還算控制得當,“牧大人,今日正巧,在這裡與你不期而逢。”
牧碧虛微微上鈎的眼尾此時因笑意更祥和了幾分,“葉卿怎麼在此處?”
葉棘收回了自己舉到半空的手,隨手撫了撫皴裂的樹皮,“芙蓉池背靠著郡王府,我近日身體大體康複,就隨便在園子走兩步。”
“只是在芙蓉池散步而已嗎?”牧碧虛眼神掃過這雜草叢生的荒蕪園子,“葉卿今日有出入城的記錄,不知道是從哪裡回來?”
葉棘心想他都已經能夠查到自己的出入城記錄了,要是她再胡謅下去的話,很快就會被牧碧虛戳穿,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部分事實。
“今日我去到大梵音寺中進香了,祈求神佛保佑郡王身體康健,前途無量。”
牧碧虛本來神態雲淡風輕,穩如泰山磐石,一聽見葉棘找的藉口是去寺廟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祈福求緣,心中霎時冒出了一股無名的酸火。
原欲與葉棘多寒暄幾句,此時也沒了這個心情。他臉上仍微微笑著,眸光卻沉了幾分,“我為牧相府供奉之物搬遷奔波,卻突遭小賊偷襲,還請葉卿跟我去一趟大理寺。”
葉棘懷疑牧碧虛是在公報私仇,哪肯乖乖就範,“牧大人,大梵音寺是哪些皇家重地,每年承辦的水陸法會何其多,迎接的香客數以萬計。如果人人都被懷疑偷到了貴府物品,這鳳京城可不被你捕空了?”
更何況,“我是南平郡王的家臣,你這樣獨行其事,不向郡王稟報一聲,就把我帶走,恐怕也太不敬重王爺了。”
要不是大伯父牧浩蕩要進宮與皇帝和諸位重臣商討平蕃事宜,牧碧虛也不可能提前知道宮廷要耗上崇開峻好幾日的時光。
這個時候不趁機出手,還要等到什麼何時?
“人證物證據皆確鑿,絕不會冤枉了葉卿。”
葉棘不到黃河心不死,“人證何在,無證又何在?”
牧碧虛早知她有此一問,打了個響指,隔壁牆內幾聲梭梭之響,一個人影躍出了南平郡王那邊廂的牆頭。
葉棘見欒谷腋下夾著木箱落了地,登時面如土色。
好家夥,原來牧碧虛早已派人蹲守在她的終點,她還說怎麼沒聽見箱子落地的聲音。合著箱子才丟過了牆,就穩穩地落入了欒谷等候已久的手中。
要是她剛才動作夠快,順著樹幹爬過了牆,此時被提溜在欒谷手中夾出來的就不只是木箱,還有她自己了。
四個素未謀面的字突然從腦海中油然而生——插翅難飛。
如今他們人多勢眾,一個牧碧虛可以跟南平郡王耗上一炷香的時間,身邊還帶著他的隨身侍衛欒谷,另外還有幾位謝翡手下的金吾衛,芙蓉池外更是包圍著牧府的侍從。
九族抄家也不過是眼前的陣仗罷了,她可謂是雙手難敵重拳。
當然了,就算其他人全都不存在,單只有牧碧虛一人,她也是敵不過的。
要是她夜不歸宿的話,總管從松應該會向崇開峻稟報異動。但就算得知了她被帶走的訊息,崇開峻一時半會也很難從宮中出來。
牧碧虛就是吃準了這一點,“葉卿是要自己走,還是我來扶你呢?”
牧碧虛赴任臺中市禦史以來,還是第一次將犯人帶回大理寺青鬼池審訊。
青鬼池的一眾同僚見此都莫名的興奮,有種幸落井下石的快樂。
這位玉面佛心的活菩薩終於也端不起自己浮在雲端、高高在上的架子了,終究還是被他們同化,現在也跟他們一樣開始刑訊重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