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他只知這箱子是牧浩蕩八年之前送進大梵音寺中供奉,但眼下再問下去,也不會從牧浩蕩口中得到更多的訊息。
牧碧虛出了牧相府,叮囑欒谷去青龍坊附近傳點訊息。
“你就說牧相府供奉在大梵音寺中的物品日多,最近準備要清理一番,將久無人瞻仰的一批舊物從寺廟轉移到相府自己開的小佛堂裡。”
欒谷一面領命前去,牧碧虛隨後便打點了起來。
轉移清理物品當天必然是人多手短,對於上次沒能夠拿到特定之物的那個人,這一次的時機再恰當不過。等到牧府下一次再想起這回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牧碧虛事先點好了侍從,設下了天羅地網,萬事俱備,就只等著那個人落入陷阱。
在搬運物品的當天,牧碧虛特地將舊木箱和落灰的佛牌、菩薩、塑像等雜物堆在一起,搬運侍從三三兩兩地排成一列長線,一種無暇他顧之意呼之欲出。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影倏爾從道旁叢林竄出,從雜物堆後一晃而過,趁著眾人不注意,抱起了木箱就跑。
今日的侍從們都早早得了牧碧虛的交代,一直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等待著“賊人”的出現。那人本以為偷了個眾人防守空虛的時機,沒想到卻正好撞在刀刃上。
一時間人聲鼎沸,人影攢動,眾人紛紛放下了手中搬運的物品,一股腦地湧了過來。
看著那個黑影抱著木箱越跑越遠,侍從們紛紛張弦露刃,欲在牧碧虛面前好好表現自己,以得他的青眼。
不料牧碧虛一開口便是制止:“諸位慢忙。”
那位不速之客已經跳出了寺廟的圍欄,往山裡逃竄而去。
侍從們心想再慢些可就再也追不上了,小公子今日不是白忙活一場,苦心經營竹籃打水到底圖個啥?
牧碧虛從箭囊中抽出了一支弓箭,“喀”了一聲輕響,先撅斷了前方的箭頭。
哪怕眾人已經心焦火燎,暗地裡都恨不得牧碧虛能趕緊射出手中的那枝箭,好讓賊人知道牧相府不是吃素的,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隨便伸手。
然而牧碧虛卻不緊不慢地撕了一截自己的衣襟下擺,纏在斷端上,打了個結,隨後方抬肩彎肘,搭弓引箭。
看著那個離去的身影越來越遠,牧碧虛微微眯起了一隻眼。
在“賊人”忙著翻山越嶺,在茂盛枝葉間四處逃竄的時候,牧碧虛終於松開了手。
葉棘正往前逃竄著,聽聞周圍的呼喊漸漸遠去,心中暗喜這次應該已經成功地逃脫追蹤了。
倏爾颯颯風聲過耳,箭羽破空而來。
葉棘腦子裡才轉過了一個念頭,還來不及閃避間,那枝箭就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畔。
她聽見一聲悶響,彷彿是有什麼東西撞到了自己的肩上,傳來一陣鈍痛。慣性讓葉棘往前趔趄地撲了幾步,她沒有停駐,邊跑邊反手去撫中箭處。
箭羽掛在她的肩上,葉棘取下來一看,是牧碧虛的服飾。
她登時大怒,狗東西,他竟然敢往她身上招呼除了人棍以外的利刃!
不過並無血跡,應該中箭極淺,只不過是一點皮外傷。
當下葉棘也顧不得其他,將破損的外套連裹著牧碧虛的箭一起扔在荊棘灌木叢中。
葉棘想著得趕緊回到郡王府,才入了青龍坊,就聽見身後有人疾疾而來。
崇開峻被皇帝召入宮中商討平藩事宜,恐怕沒個三五天很難出得了宮來,要是她在這個時候被牧府的人追上可就不好辦了。
眼下還是低調行事,莫要與他們撞上。
葉棘一個閃身進了平時少有人煙的芙蓉池,因為遠離皇城,這園林建立起來了之後,也通常是平民小官的散遊地。
達官貴人在自己的府中都設有亭臺樓閣,沒人會特意繞上十幾二十裡的路,來到偏遠的芙蓉池吟詩作對。
背靠郡王府的那面牆已經雜草叢生,葉棘意外地覷見那棵樹上似乎有幾個輕淺的腳印,彷彿不久前才被人攀爬過。當下她也考慮不了那許多,忙將木箱往半空中一擲,預備先把物品拋過了牆,然後再自己翻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