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不懂卻很震撼
牧碧虛自從南平郡王府上歸去之後,每日車接馬送,下衙後便在別院休養,一連三日都未去牧相府中給房姝請安,只是託文嫗帶了話——“我已經將青艾姨母當年的簪花送到了南平郡王的手中,請母親不要再掛心。”
房姝心中奇怪,為何牧碧虛拜訪了南平郡王後,一反常態地把自己關在了院子中?
她當下便想去看看牧碧虛,卻被文嫗所阻止。
“公子說南平郡王看到元妻的簪花,悲傷得不能自已,九尺男兒虎目含淚,引得他也見哭心悲,情碎神傷,調養兩天身子,等到平複身心之後再來拜見縣主。”
房姝聽聞,不禁感嘆道:“想不到……南平郡王竟痴情至私,我那小堂妹若英魂有知,想必會含笑九泉。”
她此後與鳳京城中的貴婦們閑聊的時候,不時也說起幾句,贊揚南平郡王不忘舊情。距牧碧虛上門拜訪不過數日,南平郡王崇開峻對故妻恩深義重的形象便在鳳京城的貴婦圈中立了起來。
原本並不瞭解崇開峻的京中貴女,聽聞崇開峻如此鐵血柔情之後,對未曾謀面的他印象便大好了幾分。
聽聞牧小公子躲在別院,一連幾天都不能出門,崇開峻心想自己那頓棍棒敲打也算是起了些作用。
自古棍棒之下出孝子,牧碧虛吃了這番傷筋動骨的苦頭,也見識了一凡他這個做叔父的威力,想必日後不會再像上次那般輕舉妄動地過來招惹葉棘了。
然而,偏居在青龍坊一隅的南平郡王府所收到的拜帖倏然增多,各色拐彎抹角的親戚們如雨後春筍般冒將出來,紛紛熱情地邀請崇開峻去參加曲會、馬術、狩獵等名頭百出的相親盛宴。
崇開峻知道背後是誰在搗鬼,他推了幾場,但還是難以盡數抹下面子,時難抽身。
眼見天已經麻麻黑了,牧碧虛不過正門,卻從葉棘尋常所出入的那道偏門偷偷地出了去。他不走天闋大道,也不坐馬車,而是順著坊間的小道一路前行。
看他往背離皇城的方向越走越遠,欒谷擔憂道:“公子,你不會今日又想再去青龍坊吧?”
上次被南平郡王所打出的棒印都還沒有完全消弭,難道牧碧虛又想要以身試法,再去領教郡王的槍法?
便是公子天生神童,智勇無雙,武藝長進的速度也沒有快到這個份上罷?
“公子,你要是再去與郡王交手一番,又是幾日不能去面見縣主。時日久了,恐怕引起縣主懷疑,到時候屬下也無法擔待,還請公子三思。”
牧碧虛目光微微乜斜,“我只不過是去看望葉醫士而已。”
欒谷知道,公子疑心葉棘便是他那位落水而死的愛妾野魚姑娘。
不只是牧碧虛,就連欒谷自己看了也驚得咋舌。
別說是有幾分神似了,簡直就是十成十的相像,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要說這世上有什麼人能有如此相像的容貌,也就只有一母同胞所出的孿生龍鳳胎才如此肖似了。
難怪公子一望之下,整個人就像魘住了一般,拼著一頓棍棒也要遠遠地見上葉醫士一面。
公子這愛慕野魚姑娘之心,實在是棒打不回,令人落淚。
牧碧虛見欒谷側著眼睛覷了他好幾回,每每張開嘴巴想要說點什麼,又很快緊緊地閉上了。
如此反複數次,牧碧虛終於詢問:“你究竟想說什麼?”
欒谷跟了牧碧虛這麼多年,大體也是知道牧碧虛心中的想法的。他不會如其他人一般,只會機械地勸告牧碧虛逝者以矣,生者如斯,說什麼“葉醫士只是碰巧與野魚姑娘長得像而已”。
畢竟他來來回回見了野魚姑娘無數次,那簡直就是亡者複生。要說只是單純的像,那才真的是見了鬼了。
“公子,”欒谷壓低了聲音,“屬下懷疑葉醫士就是野魚姑娘。”
牧碧虛:“你也如此認為?”
不過接下來的話,就讓欒谷有些難為情了。
“也許野魚姑娘……本就是男子。”
這條石破天驚的腦迴路確實是牧碧虛不曾想到的,他輕聲叱道:“荒謬!”
欒谷分不清也就罷了,他日日夜夜與野魚同衾共枕,交頸纏綿,對彼此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再熟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