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流連在他頸間的體香,那溫軟的觸感都還留在在他身軀中,已經成為了他魂魄的一部分,他如何會連男女都分不清楚?
欒谷嘀咕著:“公子在遇到野魚姑娘之前,也沒別的女人,又怎會知道女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牧碧虛沒有惱羞成怒,野魚前腳落水溺亡,後腳就出現在南平郡王的家臣葉醫士,奇怪離奇之事已經接連不斷地在他的身邊發生。
便是真相更蹊蹺離奇,也不會讓他覺得不可置信,哪怕再荒謬,再小的可能性,他都願意去考量那萬一的機率。
他雖只有過野魚一個女人,未必知道其他的女人有什麼不同。但他至少自己是一個真男人,知道男人該長成什麼樣的樣子。
如果當真要驗身的話,只有把葉醫士也從頭到尾剝光才行了。兩相一對照,不就能夠明白她究竟是男還是女了。
欒谷見牧碧虛沉吟的神色,知道他在考量自己所說的可能性。
師王朝周遭某些邊陲小國有著讓人無法理解的風俗習慣,譬如西南邊的暹國,因氣候炎熱,百姓膚色黝黑,有許多細皮白嫩的男孩子還沒有來得及長成少年,尚在童年就可能會被父母所閹割,其男子器官終生無法再生長。
即便有那僥幸後來再長出來的,也只剩一點殘存的餘根。他們終身服藥保持著細皮白嫩,聲音若黃鶯出谷的狀態,以供人享樂。
鳳京城裡也有不少口味獨特的顯貴家中不獨愛美姬,偶爾也想換換口味,豢養著這種小孌童。
跟真正的同年紀的男人比起來,葉棘無論是身形還是聲音,始終少了幾分陽剛之氣。
倘若葉棘就是南平郡王養在府裡的孌童,被圈禁久了,暫時逃離了主人,以女子的身份潛入牧碧虛的府中,與他被翻紅浪,這一切便說得通了。
“公子可還記得當年大梵音寺中發生的假夫妻一事?”
當時那件事在大梵音寺中也是一樁不小的風波,牧碧虛點了點頭,“自然。”
大梵音寺廟因靠近鳳京城,佔據人傑地靈,以香火鼎盛、求福禳災著稱,歷來是達官貴人和皇族宗室的修行佳所,一年所承接的大小祭祀不勝列舉。
有一對恩愛夫妻成婚已久而一無所出,每年都會來大梵音寺敬奉香火,祈禱綿延子嗣,卻始終不得迴音。
直到有太醫署一位致仕老醫在場,為他們的誠心所感動,主動提出要為夫妻查驗。
一查之下,竟發現那位美嬌娘是男兒身,不過男子器具發育不全,看起來短小如豆,有如婦人之狀,牛丸也萎靡不振,宛若婦人小唇。
他確實生有一個婦人通道,然而卻是盡頭卻是死衚衕,並無胞宮存在。
故而不管兩人努力多少年,也絕無可能生育子嗣。
丈夫在知道自己的妻子其實男兒之後震驚不已,家族要求納妾的逼迫隨之而來,他經過一番痛苦掙紮後,決意與妻子共同收養同宗族的其他孩子來過繼香火。
當時牧碧虛與欒谷都在大梵音寺中,兩人還頗為感嘆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顯然欒谷便是受到了這件事情的啟發,認為自家的小公子多半也是被愛欲矇蔽了雙眼,竟不知交頸纏綿的究竟是虛凰還是假鳳。
但是不管怎樣,無論葉棘是否是真男兒,牧碧虛至少要得過得了南平郡王那一關。欒谷認為至少從小公子現在的武藝水平看來,闖關幾乎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牧碧虛若信馬由韁地步到了一座園林中,欒谷左顧右盼,將這荒涼的景色收入眼底:“公子,我們這是在芙蓉池的背面。”
“沒錯。”牧碧虛抬手撫了撫皮皺皴裂的大樹,輕輕提了一口氣,沿著樹枝飛身而上,很快便越過了牆頭。
欒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沒搞錯吧?公子特意繞路到芙蓉池,就是為了從園林和南平郡王府的靠牆處翻過去。
欒谷覺得自家公子最近怪怪的,打從愛妾野魚姑娘死了之後,牧碧虛的許多行為都讓他覺得迷惑不解,眼下尤甚。
難道跟一個人相處久了,那個人的氣質也會影響到對方?因為野魚姑娘愛好翻牆,所以在她離開後,從來目不斜視、行端坐正的小公子也開始翻起牆來了嗎?
這種人傳人的現象欒谷看不懂,但是大為震撼。
牧碧虛的聲音影影綽綽從牆的另一端傳過來,“在外面待著,接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