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祭祀殿前,廣場上,今日再無沖天的火光耀映,也再無歡歌笑語的部族人民。
興許此刻,正是清晨時分,並無火光這樣的需求。
但有些需求,卻可以是持續性的,比如這歡歌笑語,沒人會覺得這樣的東西,出現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有何不妥之處,就算..哪怕出現在夢中,也是非常不錯。
是以此處,沒有出現火把,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裡再無歡歌笑語的部族人民,而是換做了莊嚴肅穆的帶甲之士。
此時一個個鐵甲著身,彷彿在本就是猛獸的身子上,又套了一層鋼甲,是為鋼鐵猛獸。
你還別說,是真有鋼鐵猛獸,在廣場西南角,那壯碩大漢胯下騎著的,便是一隻武裝到牙齒的黑豹,恍如遠古神話中的大能轉世。
還有東南角,那周身重要部位纏滿藤條的大熊,即使匍匐在地,也讓人心生畏懼,而在其旁的精壯男子,直立其旁,更是不怒自威。
這種事,發生在廣場的各個角落,即使沒有奇異的猛獸,也會有奇異的面相。
場間數百人,幾乎便有數百人紋著千奇百怪的家族圖騰在臉上。只有極少部分人,才沒如此,也正因此,反倒讓這極少部分看來,有了些怪異。
然而對於這樣的怪異,眾人卻不感到奇怪,彷彿這樣一事,本就稀疏平常,就像廣場前方,那一個用樹木臨時搭建的講臺上,站著的美麗女子。
既是知道其美麗,那麼,便與圖騰無關,任誰再好看,弄這樣一個圖騰在臉上,都會淹蓋掉那份最純正的美麗,畢竟人生來,便是沒有這些的。
看著下方,形形色色的圖騰,漂亮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隱憂,臉上,也露出一抹淡淡的愁容。
或許每個人對事物的看法,均有不同,在下方之人看來,她為最美,在她眼中,何嘗不是下方,這些看去奇異且兇狠的圖騰,乃世間最美。
只因如此,才鑄就了她的苗疆,而這些圖騰,或許在未來不久,便要消失在苗疆,進而消失於整個世界,永久的消失,這讓她心中一痛,而後想起了記憶中,那些永久消失的圖騰。
或許這樣的想法,不是出自一人,是以如此之地,便多了許多消沉和肅殺之氣。與天,與地,與那已知,又未曾知的敵人。
上方漂亮女子,自是苗疆聖女鮮于貞,只見她環視一週後,清了清嗓子,還是那渾厚之音,不過這裡之人,卻無一人為此逗笑,而是恭敬的看著他們聖女,只見她道:“今日邀請諸部落首領到此,想必大家也知曉了其中原因。”
即是知曉了,便無須回答,在眾人點頭後,鮮于貞接著道:“魔族大軍將侵,我苗疆身為人間一員,自當..........”
不過剛說到這,她便頓在了此處,臉上愁緒一展,便笑望向廣場外,那條小徑處,道:“你來了?”
這句問話,有些莫名其妙,讓一眾部落首領,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這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如扔進無底深淵的石子,有了迴響。
“聽殿下說,苗疆的酒不錯,所以我就來了。”
鮮于貞一笑,道:“只因為酒?”
“也因為人。”
鮮于貞笑容更盛,彷彿苗疆山林中,那萬花盛放,道:“我以為你早已忘了我。”
“有些人,是怎麼也忘不了的,即使海枯石爛。”
想必許久沒有如此,鮮于貞臉上,已笑出了褶皺,道:“臭小子,你知道海枯石爛這詞,怎麼用嗎?”
許久,那小徑處才傳來聲音,或是想了好久,才道:“難道我用錯了?”
鮮于貞噗嗤一笑,道:“你沒用錯,我也很喜歡。”
談話間,在眾人好奇和希冀中,小徑處,行出一布衣少年。
少年著裝普通,卻讓這苗疆一眾大人物驚心駭目,按理說,這樣尋常之人,不會讓這些苗疆部落首領,如此失態,但這普通少年,卻是為李知焉。
李知焉臉泛笑意,從容淡定,踱步而來。
只是剛行出幾步,就有不和諧之聲傳來,只見一肌肉矯健男子,塗著個花豹臉,攜著一柄長槍,出列而來,怒道:“殿下,這可是那魔人李知焉?”
鮮于貞眉頭一皺,沉聲道:“你說的對,也不對。”
那花豹臉男子道:“屬下不知,這何為對,又何為錯?”
鮮于貞道:“李知焉為對,魔人李知焉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