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子之所以不出手,是因為他們知道,楊獸並不會加害赫連玉兒,只因他們認識,很早之前就認識,只因他們瞭解,很早之前就瞭解。
他們還知道,楊獸如此做,定是有他的目的。
這份信任,不可謂不深,所以楊獸的淚,便自眼眶中溢位,不過他的刀,依然平穩,也必須平穩,因為他的刀,落下的位置必須是赫連玉兒腳下,第八個鏈環上,這是他在多方打聽下,並在道盟內部搜尋許久後,得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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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先生們若能讓道盟妥協,他不準備如此,這不符合他這份職業的規則,也不符合他個人的理念。
但道盟沒有妥協,他的理念就要變一變,只因他有一個更大的理念,就像那些年在山裡遊蕩時,遇到的那位老先生說的那樣。
猶記得那年,剛從虎口脫險,便見到了那位老先生。
當然,若不是老先生,自己也不可能虎口脫險,老先生慈眉善目的笑,瞬間安撫了他的心驚肉跳,並道:“你知道我為何救你嗎?”
他當時還有些害羞,不知怎麼回答,老先生便接著道:“因為你是人,與老夫一樣,雖然這樣對那隻老虎不大公平,但老夫一向護短........若是遇到那個牛鼻子老道和那個禿和尚,說不得大道理說一通後,你在這虎口下,還能不能剩下骨頭。”
他當時還有些怯弱,囁嚅道:“我......我算是人嗎?”
老先生道:“自然算的,你看,你與我一樣,都是站著的,對吧。”
他當時還很自卑,只顧著點頭,不知說什麼好,但低頭時,看見了泥水氹裡,衣衫襤褸的自己,然後就怎麼也不敢再看老先生身上,那乾淨整潔的衣衫。
但瞬間,他便有了一件乾淨整潔的衣衫。
老先生骨瘦如柴,光著膀子,一條胳膊搭在他肩上,與他並肩同行,林中雨露溼潤,山寒水冷,但他心裡,卻說不出的暖,只見老先生繼續道:“作為人啊,不管長的怎樣,起點多低,輸的多狠,跌得多慘,都要站起來,只因站著,看上去才像人生。”
那些年,對於這句話,他似懂非懂,即使到了今天,也是一知半解,不過聽老先生如此說了後,他倒一直都是站著的,即便在以後被黑熊撲倒,被惡人揍趴下,被一群小孩推倒,掉進泥坑裡,他都在第一時間站了起來。
噹的一聲,恍如鐵匠鋪傳來的打鐵聲,也如典當行金銀相交後,發出來的一聲。
赫連玉兒腳下的鎖鏈,應聲而斷。
萬眾驚撥出聲,興許早已厭倦隔壁鐵匠鋪傳來的打鐵聲,亦或多金的員外,早已厭煩金器相交所帶來的快感。
嘈雜聲中,一聲聲“叛徒”撲面而來,再夾雜著對楊獸祖宗十八代的問候,響徹審判所內,益州城中。
畢竟他們來此,是要看那鮮血灑滿天的漂亮場景的,如今這廝居然要他們看這個,他們是怎麼也接受不了。
有膽大的,已將謾罵詛咒,引到諸子身上,惹得諸子皺眉不已。
呼!
一道驚呼,由一點,擴充套件到面,取代之前的喧囂。
看來,由數萬人看到的事,再由數萬人發出的驚呼,定不會簡單。
的確很不簡單,正如柳坊主到任何一處,都光彩奪目一樣。此時他的身影,竟出現在了刑臺之上,萬眾矚目。
行刑臺上,兩人兩物,兩人,自是楊獸和赫連玉兒,兩物,自是行刑隊之前留下的兩隻手,雖然過了好些時候,但還是有血自其上,汩汩外流。
憑此,柳瑾到了此處。
沒手的柳瑾,就握不了劍,沒劍的柳瑾,就算到了此處,又有何用?
有用,非常有用,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柳瑾沒手,你只能說他沒手,但不能說他沒劍,只因他的劍,被他銜在了嘴裡。
當然,就算沒劍,柳瑾也是可以殺人的,只因他是繡衣坊第一校尉,柳坊主,更遑論他有劍。
柳瑾恍如死神,自高臺血水中,銜劍向赫連玉兒而來。
沒人想到,不說一直凝神戒備的諸子,就是羅興發等人,也是想不到,只因柳瑾斷手和楊獸出刀,幾乎發生在同一時間,這之中,諸人的心路歷程,則如行了十萬八千里,已是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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