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去看球賽吧,他在這裡會沒事的…啊不…不用留人,快走吧…”
門砰的一聲關上,之後門鎖“咔噠”一聲的輕響,吵吵嚷嚷的聲音被關在外邊,不久便漸漸遠去了。校醫院一瞬間安靜下來。
“別裝了,都走了,起來吧,”龐弗雷夫人掃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病人說。匆匆朝著辦公室走去。
然後那個不省人事的人影動了動,用胳膊支撐著自己坐起來,靠在欄杆上。
“夫人,不是裝的!真的很疼啊!”戴納不滿地嘟噥著,伸手去揉自己的後腦,摔下來的時候後腦著地了,大概還有一兩條裂縫沒有完全癒合,一跳一跳地疼。
辦公室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之後龐弗雷夫人就端著託盤走出來,上面放著兩個瓷瓶和兩個玻璃杯,其中一個還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
“怎麼回事?從掃帚上摔下來了?”龐弗雷夫人把藥重重放在床頭櫃上,不滿地說,“我看你還穿著球衣。”
“嗯…是啊…被遊走球撞到了,”戴納邊□□著邊捂著肚子坐直,胃部已經像石頭一樣硬了。一陣反胃的感覺沖向大腦,“夫人你有沒有——”話沒說完就有東西從胃裡湧上來。
龐弗雷夫人每天面對形形色色的病人,反應異常迅速,拉過一把椅子魔杖點了一下,上面出現了一隻醫用的空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戴納彎腰吐在了盆裡。
全都是白色的硬塊,像是幹了凝結成塊的白顏料一樣,淌著發黃的液體,散發出一陣令人作嘔的氣味。
戴納看了一眼自己的吐出來的東西,又是一陣惡心,趕快移開了視線。龐弗雷夫人低頭看了一眼,之後抖了一下魔杖,盆裡的嘔吐物就消失了,“你又把藥水和什麼混在一起喝下去了?牛奶?”
戴納閉著眼睛點點頭,還是一陣頭暈目眩。
“我告訴你很多次了,不要把魔藥和別的東西混在一起,你會中毒的!真是萬幸…”龐弗雷夫人生氣地責備道,用魔杖指了一下杯子,裡面立刻注滿了清水。
他靠著枕頭喝水,聽龐弗雷夫人數落,沒有精力解釋任何事情。
“…還有,你不是從掃帚上掉下來了?我剛剛看到你膝蓋的姿勢不太對,扭傷?”
從40英尺高的地方摔下來是扭傷?戴納暗暗苦笑,只是他沒敢說出來。
“碎了,”他小聲咕噥著,坐起來試著活動左腿,“好像癒合角度不對,已經好了。”
“還有哪裡斷了嗎?”龐弗雷焦躁地問,摩挲著手裡的魔杖。
“後背很疼…被遊走球撞上的那個地方,好像有幾根骨頭斷了…”戴納皺著眉說,把杯子放在桌上站起來。戴納聽見她好像嘟噥了一句“危險的運動”。
龐弗雷用手指按了按他的後背,皺起眉,魔杖指了一下窗戶,所有窗簾都“啪”的一聲合上了。光線一瞬間暗下來,校醫院變得有點冷森森的。
“把翅膀放出來。”她壓低聲音道。
戴納愣了一下,閉上眼睛,有幾秒鐘,彷彿在回憶某件痛苦的事情。然後“嘭”的一聲——有東西從背後突然冒出來迅速擴張變大,就像傘撐開一樣。一對堅韌的黑色蝙蝠翼舒展開,緩緩翕動兩下,帶起一股涼森森的風。
“轉過去。”龐弗雷夫人說。
“哦哦哦哦哦——!輕點!就是那!”戴納齜牙咧嘴地喊著。
“這裡?別動!錯位了,而且骨頭斷了。”龐弗雷夫人拉住覆蓋著鱗片的翅膀末梢,用魔杖仔細地對準凹陷的地方。
咔噠一聲,像是某種金屬零件回到卡槽般的清脆。
“行了,活動一下,還有哪裡?”
戴納往前走兩步,離開病床站到更空曠一點的地方,伸展開的翅膀像是巨大的黑色船帆一樣,擋住最後一點僅有的光線。帶翼的剪影彷彿是來自地獄的鬼魅,說不出的恐怖陰森。龐弗雷夫人忽然覺得有點冷。
“沒問題了,夫人。”
“那就收起來吧,我要拉開窗簾了。”龐弗雷夫人的表情有點怪異,揚著眉毛,透出一種微微吃驚的表情。
寬大的翅翼收攏在身體兩側,越變越小,最後化作一絲煙霧,消失了。
“怎麼了,夫人?”戴納看到龐弗雷的表情,問。
“沒什麼。你的確比普通病人康複的快。你需要在醫院過夜嗎?還是你更願意回到宿舍?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她的語氣中隱約透露出希望戴納選擇後者。拉開窗簾,光線一瞬間回到室內,校醫院重新變得明亮溫暖起來。
“夫人?”戴納不能裝作沒有聽出這種暗示,苦苦思索著該如何開口提出這個令人不愉快的請求。
“怎麼?”龐弗雷停下抬起眼。
“我能不能再在校醫院住一段時間?”戴納試探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