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三十日日月合宿,謂之晦。
夜月如鉤,山景慘淡,卻無梧桐也少秋,空有寂寞獨身隨,為救太恩苦尋根,煉成功果莫非丹。
卻說那師無芳被天宗突兀一問,才猛然醒起晦月之日,正是隔天。
對方問他有無把握,似乎是在試探他心誠意志有幾何那般拐彎抹角。
若他說一定能成,未免太過狂妄,若說不定能成,又顯然無心,難道要他說一定不能成,話兒絕不可如此講了。
他在顧慮之際,突然腦中靈機一動,隨後吞吐又從容的答道,“依阿芳之見,就我看吶,明日,明日有了有了在阿芳看來,但凡修行之人,最是講究緣法念業報,無乃順其自然,諸事只求上應天理,下合情勢,豈能勉強置氣,迫而不逮,反損其身,待至走火入魔,為時已晚,後悔無及”
以上末尾一段話,簡直與天宗之前所說,完全一字不差,霎時聽得旁人啞然失笑,無不詫異。
“阿芳乖張”宗白夢笑靨連連,臉『色』恢復了清妍秀雅,卻不知師無芳別出心裁,正是要把這話兒說予她聽。
他未知對方是否領會,觀此之言,甚矣難哉
“哈哈”
天宗也笑得十分自然。就連洛尋蘭也出口大讚道,“阿芳哥哥思緒,果然聰敏”
這時小屋之內的鬱悶一掃而光,極其難得的現出了歡聲笑語,真是天時地利人和齊備,絕無僅有的一次愉悅,殊是難得。
不一時,天宗吩咐完畢,影像準時消失。
宗白夢要師無芳依然在小屋住歇安頓,轉而將洛尋蘭帶回了自己的黑蓮潭竹寮那裡去靜心療養,約定明日再見。
這一夜,師無芳獨自在石頭小屋內修心養『性』,習練玄幽道法神功。他練完了之後,安安靜靜地躺在榻上,想起了明日明日明日有一首歌,其詞如下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來老將至。朝看水東流,暮看日西墜。百年明日能幾何請君聽我明日歌。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日日待明日,萬事成蹉跎。
世人皆被明日累,明日無窮老將至。晨昏滾滾水東流,今古悠悠日西墜。百年明日能幾何請君聽我明日歌
師無芳唱了不下百遍,其義自見,感慨頗多。
他想
前人堪嘆明日無多,而後人明日堪嘆前人堪嘆明日無多;後人明日堪嘆前人堪嘆明日無多又無能使之更改,便使得後後人堪嘆“後人明日堪嘆前人堪嘆明日無多。”
故可謂世上之事,真是難得極其要緊,明知天理迴圈無法改變,嘴上卻偏要明說是順應天然,內裡實則如何
試看千古以來,正道仙宗,旁門左道,欲要逆天改命者,何其之多
簡直數不勝數,然終成者幾何,終敗者又幾何
可見什麼“不在乎天長地久,卻在乎曾經擁有”,什麼“海枯石爛,矢志不渝”,還有“願得一人心,此情永不變”,云云之類。
世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可為之而不之為,不全他媽狗屁通通麼
如此似夢假寐之間,他不覺緩緩而眠怎一個爽字了得
翌日。
卯時一到,師無芳繼續早起習練,按照一貫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