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趣地問道:“我特意每次都挑他不在的時候來,你幾時發現是我的?”
“段郎告訴我的。”
“第一次的時候?”
“是,第一次的時候。”
“你就專等著我出現,給我吃癟呢。”
“老爺子冤枉。”
“別喊老爺子,喊我師父,我喜歡聽你喊,嬌滴滴的,好聽。”天機老人摸了摸鬍子,“早知道女娃娃這般好,當年就該收個女徒弟。”
“師父不生氣了?”
“不生氣,我喜歡你這樣子,無拘無束的才好,以前小段也是這樣的,年紀慢慢長了,他對我是恭敬了,卻也離得我遠了,沒意思,真的沒意思。”
邢苑明白天機老人偏愛小徒弟多點的原因,閔嶽那性子,要無拘無束的說話行事,怕是更難。
“他已經與你好得這般,如何不護著你,讓那些狗腿子來家裡頭拆家當,難怪你要說他沒出息了。”
“他那時候急著來救我。”
邢苑又將前事再挑出來也說了。
“居然,居然有這樣的狗官,欺人太甚。”
天機老人甩了衣袖就要往外走。
“師父,師父,你要到哪裡去?”
“拆了州衙的大門,將狗官的朝堂也抄一抄。”
這話換成別人說來,不值一哂。
邢苑卻知他是說得到做得到,趕緊地將人往裡頭攔:“師父,段郎還在衙門裡頭任差,使不得。”
“做什麼勞什子的都頭,為了一點點小事情,就意氣消沉地躲到這裡,幾年也不露個頭,人都尋不見,你真是眼睛瞎了,才看上他。”
邢苑覺著真正是好笑,又不好都應和下來,憋著笑,看旁邊。
“你眼睛生得這般好,應該沒瞎,怎麼就看上他了,就他那張臉能哄哄人了。”
“段郎委實很好。”邢苑低聲道。
“都這樣了,你還說他好?”
“很好,很好。”
四個字一出口,倒是把天機老人給逗樂了:“你居然這樣袒護他。”
“師父其實也知道他是很好的。”
“也是,這個徒弟確實沒什麼缺點。”天機老人說著說著又得意起來,“女娃娃很不錯,有眼光,有擔當。”
一下子從瞎了眼,成了眼光不錯。
邢苑摸出他六七分的性子,順著他的話說。
“那是師父的眼光好,選了個好徒弟。”
天機老人笑得前仰後翻的,忽而笑聲一斂,盯著邢苑看:“上一回來,我就想問你了,你還沒嫁給小段,如何已經做了婦人打扮?”
“我已經成過親,是守寡之婦人。”
這事情,沒什麼好隱瞞的,邢苑說得落落大方。
“年紀輕輕的,男人就死了,過日子不容易。”天機老人惋惜地說道,“那以後讓小段多疼著你些才是。”
“師父不反對?”
“反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