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冬香居然說,三少爺不是因為癆病死的。
邢苑從震驚過後,疾步回到冬香面前,實在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你說什麼,你再清清楚楚地給我說一次。”
冬香抿著嘴角,沖她笑。
邢苑的臉白唇赤,形容憔悴,倒真的是像患病在身。
冬香慢慢地將她的那隻手給拂了下來:“娘子,急火攻心最是傷神傷身的,我又不會走,你聽我慢慢說就是。”
“你不要騙我。”邢苑說一個字,心尖就抽一下,痛得汗珠子順著額角流下來。
“先頭妹妹說你病著,我還以為是娘子敷衍我,原來是真的病了。”
冬香拿捏住了邢苑的軟肋,一改方才低聲下氣的樣子。
掏出方帕子,替她印了印汗漬。
“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說此事,要是你不願聽,或者不相信,都可以就此攆了我出去。”
“不,我要聽的。”
邢苑說得斬釘截鐵:“我們去屋裡說。”
“那就更好了。”冬香只差拍手稱快。
“青靈,沏茶,沏好茶。”
冬香神氣活現地在邢苑對面坐下,裝模作樣喝一口茶:“倒真是好茶。”
邢苑一雙漆黑的眼珠子,死死盯著她的嘴,也不催她,只是在等。
冬香被她看得有些發毛,迴避開她的視線。
以前,冬香記得,有一陣子,邢苑也喜歡這樣直勾勾地看人。
有時候半夜睡醒,邢苑就趴在窗臺前,不知在往夜色裡頭看著什麼。
可以看半宿半宿的,直到天際亮起晨曦,才肯起身去睡。
聽著三少爺從早咳到晚,湯藥一天五次,雷打不動地煎好了,送進屋去。
冬香明白邢苑心裡頭苦。
只要是做女人的,都知道那種苦。
她的身子骨越來越單薄,是因為那一日一日的煎熬,將她熬得形銷骨立。
標緻的人,都蒼白枯萎下來。
然而,這樣的情況下,還有人要來她的鍋中分一杯羹。
冬香與邢苑的想法,素來不同。
邢苑對日子充滿了期盼,她嫁給三少爺是因為三少爺對她好,給了她一顆真誠的心,她對感情妥協,盡管誰都知道,那顆心活不長久。
而她,要的卻是三少爺的妾室身份,只要握著這個身份,哪怕以後三少爺走了,她也可以有口飯吃,有衣服穿,不用再回到家中挨窮挨餓。
那時候的邢苑太年輕,她受不了,連一個癆病在身的夫婿都要同別人分享。
所以,她做了件錯事。
“娘子,當年你同青衣候,到底有沒有?”
冬香先不說邢苑想聽的,而是問了個最刁鑽的問題。
“為什麼要問這個?”
“我是在替娘子可惜,明明沒有做了那齷齪的事情,卻替旁人背了齷齪的黑鍋,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一橫心,跟著青衣候遠走高飛。”
冬香的試探一步接著一步,見邢苑沒有否認,繼續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