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癩頭和尚兩人沖進碧紗櫥, 到受傷倒地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賈母等人此時也趕了過來, 見了這情形都吃了一驚, “這是怎麼回事?!”
寶釵探春等人早都被這番變故驚住了,面面相覷,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她們只看到那癩頭和尚欲抓住黛玉, 卻莫名其妙摔了出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賈政與賈璉對兩人方才的舉動十分惱怒,賈璉當下便命欲人將他們趕出去,賈母見狀忙止住了, “璉兒不得無禮, 這二位乃世外高人, 不通凡間禮數數也是有的,何況又於咱們有救命之恩,方才之事便罷了。”
賈母既發了話, 賈璉只得不甘不願的應了。
賈母又命人去扶起二人。
跛足道人與癩頭和尚踉蹌著站起, 對視一眼, 心下都是又驚又懼。
他們二人自恃法力高深, 自入紅塵以來,只要略顯神通,所到之處眾人莫不恭恭敬敬,卻沒想到賈府中竟然臥虎藏龍,以致今日栽了這麼個大跟頭。
癩頭和尚抹去嘴邊血跡, 凝神打量俞青,見是一秀美絕倫的少女,骨骼清奇,氣度不凡,心內十分驚駭,“莫不是她改變了絳珠仙子的命數?然看面相分明是一尋常女子,又怎會
有如此能耐?”
俞青正在一旁輕聲安慰黛玉,察覺到僧道二人驚疑不定的視線,嘴角勾起一絲淡笑,面上只做不知,好整以暇的任他二人打量。
跛足道人功力較深,片刻後便察覺到了不對,此女面相乍然一看平平無奇,細看之下卻有著說不出的古怪。
心中萬分疑惑,便欲掐算一番,不料手指剛剛一動,識海中驀然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不由得喉頭一甜,險些暈了過去。
癩頭和尚也沒好到哪去,境界足足跌落了兩層,面色白如金紙,已沒有一絲血色。
兩人忙移開視線不敢再看,相視一眼,神情間極是驚恐,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只是動了掐算的念頭便被反噬,這位到底是什麼來歷?
莫非是哪位大能下凡歷劫不成?怎的一點訊息也沒聽說?
只是也不對,不論是哪位神仙,一旦投胎轉世便是凡夫俗子,前塵往事都會盡皆忘卻,又怎會有如此高深的法力?
兩人心下猜測半天皆不得要領,只是作罷,不論對方是什麼來歷,這一身高深莫測的道行絕對不是能得罪的起的。
跛足道人心下驚駭,忍住劇痛咬牙躬身行了一禮,“不知有高人在此,貧道二人多有得罪,望前輩恕罪。
只是絳珠仙子下凡還淚,命運已定,還望前輩順應天道,萬不可逆天而行。”
癩頭和尚也忙道:“前輩不是紅塵中人,何必插手這紅塵之事?”
聞聽此言,眾人都是大吃一驚,不由自主看向俞青,二姑娘何時成了前輩高人了?
俞青心下冷笑,你們不也是方外之人?怎麼自己處處插手卻不說?如今卻理直氣壯指責起別人來了?
心下腹誹,面上卻只做不知,挑了挑眉疑惑道:“道長這話何意?什麼高人?我卻不解。”
跛足道人與癩頭和尚見俞青這般模樣,不禁一愣,隨後看到屋內眾人奇異的神色,心下方明白過來。
正躊躇之間,忽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我不管你二人是奉誰的命行事,但既是方外之人,就別插手這紅塵俗事,攪亂他人的命格。
況分明是他人陪著神瑛侍者下世歷劫,絳珠仙子還淚,倒不知薛姑娘是何來歷,讓你們對待二位姑娘的態度如此截然不同,莫不是其中有什麼隱情?”
這兩人所作所為實在可疑,對英蓮和黛玉先是要化她們出家,不出家,便留下幾句不清不楚的讖語飄然而去。
倒是寶釵,又是贈藥引藥方,又是給吉利話,輪到賈寶玉被魘,也自送上門替其化解,這其中差別不可謂不大。
癩頭和尚與跛足道人聞言頓時面色大變,一時啞口無言。
俞青見狀冷笑一聲:“不管你們打的什麼主意,我只奉勸二位一句:林姑娘與神瑛侍者之間的因果自由他們去了結,用不著外人橫加幹涉。
你們若還打著什麼以淚還債,淚盡夭亡的主意,休怪我不客氣!”
僧道兩人嚇了一跳,顫聲道:“前輩萬萬不可,這可是逆天而行!”
俞青掃了他二人一眼,冷笑道:“什麼是逆天?難道你們定的命就是天?哪怕是神,也沒有資格插手他人的命運,這是絳珠仙子自己的命,那便由她自己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