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花想容走後,流光便幽幽入夢。他從來沒有想過,在這仙島之上,牢獄之中,自己還有夢可以做。
人之所以有夢,只因為他們的弱、不甘,所以總想著能有一日夢境成真。可他入夢為了什麼?是容容麼?
是吧!迄今為止,那個生了他的女人樣已然在回憶中模糊。他的眼裡、心中都是容容,他的容容,那個讓他見之不忘,再也無法承受失去的好姑娘。
朦朧中,他似乎又走在那白玉天階上,一步、兩步、三步,接近了,越來越接近上次見到夢中形貌絕似容容的女。
他明知是夢,心中卻揣著忐忑不安。一面希望自己能見到容容,哪怕是夢中也好。而另一邊,他又不希望自己見到她,就是因為上一次素練谷中的夢,她親手將那女從雲端推下。那麼高的地方,一個柔柔弱弱的女,怎麼可能生還?
不過,不知是他辜負了周公,還是周公玩笑了他。
在他見到諸人對自己矮身大禮,踏上大殿前的露臺側目看向左邊欄杆之時,那裡並沒有站著任何人。他微微蹙眉,彷彿身臨其境般地因為不得見而惱怒。
就在此時,四下寂靜被一道熟悉的嗓音輕飄飄地劃破。
“尊上,尊上大人。”他順著那聲源抬眸過去,隱約見到殿門前,一個仙姿飄飄的倩影鮮活地對自己舞動著手臂,似是在召喚著他。
那是容容,那就是容容的聲音。他兩百分地確定那就是之前自己見到過的女,可此時卻怎麼也見不到對方的模樣。
他豁然之間向前走,如何努力都靠近不了殿前。只是他不悅地微微抬眸一瞬,倒是看清了大殿門上的匾額——南薰殿。
沒錯,就是南薰殿!那個厚臉皮口口聲聲過的地方!
所以,她沒騙他?她真是他的舊部?不不,他怎麼可能養著行徑那麼卑劣的屬下?他厭棄那個女人,就像看見丟棄自己的女人一樣不屑!是一樣的,一樣的!
冥思這一會兒的工夫,眼前的景象豁然一變。
此時,他仿若置身在某個大殿中,嗅著殿中的薰香,他腦海裡冒出一個名字,墨顏香。但,他覺得此香使自己心生愉悅的同時,又覺得此香內有乾坤。彷彿,彷彿它就不該僅僅是一種香那麼簡單。
“尊上,尊上大人。”花想容的聲音再次響起,冷不防地嚇了他一跳。
這一次,他看清了她。而自己也不是剛才的站姿,自己坐在榻邊一個矮幾前,單手撐頭,而面前跪著似在研香的就是她。驀然無法控制地,他的唇角緩緩揚起。
“尊上大人笑了?尊上大人笑了!”她見到他笑,似乎也很開心,擱下自己手裡的器具,歡悅地起身手舞足蹈。彷彿只是因為他笑,她就滿心高興。
流光見狀,本是也跟著開心。可是下一瞬,他忽然有種將要醒來的感覺。全是由於他知道,他的容容是不會這樣的他而歡天喜地。
果然,面前的女來到他身邊的下一剎,手中閃出寒光,以手揮斬襲向他的頸際。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一瞬,眼前晃過一個東西的影,之後就從夢中驚醒。
從石榻上坐起身,流光無視自己動作帶給水牢裡的鎖鏈嘩啦聲響,伸手在額上抹了一把冷汗。
淬骨丹鼎?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在夢中見到淬骨丹鼎?這絕對,不是巧合!
“憂天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