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淙伏在元棠身上笑得發抖,元棠一把扯開面紗,氣道:“不許笑!你都不知道我這一晚上多奔波,快要累死了,不許笑!”
封淙摟著他肩膀撐起頭,說:“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怎麼穿成這樣,你遇到了什麼?”
元棠穿著王嫙的裙子就狂奔過來,頭發胡亂爪散,戴了個假髻,想來自己的樣子是很辣眼睛的,不過再辣也是辣封淙,反正自己看不到。
“我被人揍了,賀櫟方居然和人合夥綁了我,要把我關起來,我怕他們謀劃用我來害你,爬窗游泳跑出來的。”
封淙真的不笑了,目光變得幽深,他拉起元棠,說:“我太疏忽,沒想到他們還找你下手,讓你受累。”
“你知道有人要害你?”
封淙點點頭,元棠有點鬱悶,那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知道有時候封淙心事很重,不如表面看上去灑脫,但還是希望封淙對他更坦誠。
封淙注意到他的表情,說:“對不起,這次真的沒有想到,我以為他們會直接找我下手。”
“直接對你出手也應該告訴我嘛。”元棠說。
封淙說:“你關心我?”
元棠說:“當然啊!”
封淙又露出笑容,目光注視著元棠。
外面一串腳步聲,沈靖宣匆匆挑開竹簾:“封淙,不好……”
元棠下意識拿帕子遮住臉,沈靖宣剎住腳步,元棠似乎看到他在風中淩亂,大概也被辣到了。
“你……你們……”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靖宣深呼吸幾下,極力控制住表情,掩下竹簾,似乎鬆了口氣,也問:“怎麼回事?”
元棠一拍腦袋,趕緊把自己離開大殿後發生的事簡要說了。
沈靖宣俊眉擰緊,封淙抱臂不語。
“……所以,我們要盡快找到趙娘子,嫙娘子那邊可能撐不了多久。”
元棠大喘口氣,沈靖宣面帶愧色,說:“都怪我沒先提醒你……”
“算啦沈三哥,我知道了,你們倆都覺得我沒有危險才會不告訴我,其實賀櫟方的確也沒對我怎麼樣,他的目的還是阿淙,不過下次,啊呸,肯定不要有下次,以後能不能和我多解釋一下,我太笨了,你能想得到的事,我想不出來。”
封淙摸著元棠的頭說:“你不笨。”
沈靖宣唯有一笑。
元棠問:“到底是誰在玩花樣?”
沈靖宣說:“還有誰,如此陰險做派,今夜賓客中只有一人。”
“蕭擅之?”
沈靖宣點點頭。
元棠十分一言難盡,說:“他綁我就算了,綁趙娘子……不會真的是為了給封淙……那個……”元棠有些難以啟齒,覺得一個大男人,還是當官的,作這樣的算計真的太不丈夫。
沈靖宣卻笑了,說:“二郎還小呢。”
被誤會自己因為年紀小而不敢說,元棠瞬間點炸了,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蕭擅之先綁了我,又從花園帶走趙娘子,難不成想用我引阿淙上當,讓阿淙找我的時候遇上趙娘子,然後……再發生些什麼,敗壞阿淙的名聲。”他之所以不敢相信,是因為覺得這種手段太過陰私上不得臺面,害人女孩清白,一個堂堂男子漢怎麼做得出來。
沈靖宣比元棠透徹得多,他說:“何止敗壞名聲,蕭擅之這樣做,可以毀了阿淙姻緣。”
元棠不明白,毀什麼姻緣,封淙有喜歡的人嗎,不過被迫娶了不喜歡的人,以後再遇到喜歡的就很麻煩。
然而沈靖宣卻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沈靖宣解釋道:“維系門第當以婚宦為重,若婚宦失類,是難以被人接受到。即使是皇族,也需與門第相符的家族結親,阿淙若要成親,太後應當會在大族貴女中為他挑選妻子,趙娘子雖是太子妃遠親,家族卻不顯,與阿淙不是良配。”
元棠懂了,一門好的姻親不僅代表家族支撐,在約定俗常中,也代表身份地位,士庶不通婚,門第不相等也難以結親,太後要給封淙封王,肯定會讓他娶一個高門貴女。
封淙露出些許嘲諷的笑容,元棠忽然想到,封淙的生母是粟安女子,按夏國俗情,他的母親比普通庶族女子還不如,文熙太子與封淙的生母成親,恐怕當年也曾被人歸為婚宦失類。
元棠說:“我們快點找到趙娘子把她送回去吧。”無關門第,封淙肯定不想娶這位趙娘子,趙娘子太可憐了,讓蕭擅之得逞也很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