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淙卻說:“先等等,現在找也來不及,不如等人找上門。”
“啊?”元棠又一拍腦袋,水上亭臺那麼多,一個個找過去的確不現實,還有可能引起旁人的注意,蕭擅之既然要算計封淙,遲早會找上門。
元棠還是對蕭擅之的做法不能茍同,嘆氣說:“太陰損了,損人姑娘的清白算什麼事。”
沈靖宣嗤笑:“可不是!又陰損有下作。他算計女眷,是因為有的是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而有的人卻死活不會吃這個虧。”
沈靖宣似有所指,封淙依然沉默著,兩人對視。
元棠:“?”
沈靖宣道:“殿下打算怎麼處置?”
封淙似笑非笑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能如何處置?”
“殿下當然可以,”沈靖宣說,“蕭擅之算計的就是殿下的處置。”
那種感覺又來了,元棠有些無力,早上他就感覺到封淙和沈靖宣好像拉鋸著,兩人看在他的面子上終於不吵了,私底下還是誰也不服誰。
元棠忽然站起來,封淙和沈靖宣都轉頭看他,元棠覺得自己就像高手過招時飄到兩個氣場中間的那片葉子,不太有底氣,他說:“我今天已經格外倒黴了,就看在我特別倒黴的份上,兩位哥哥千萬不要心存芥蒂,大敵當前,先幫我把仇報了,總不能讓我白捱揍吧。”
兩人都撐不住笑了,封淙神色一軟,又拉元棠坐下,擼了一把元棠腦袋。
沈靖宣不再賣關子,說:“二郎此番確實倒黴,蕭擅之怕還記著你在霽颺擺他一道的仇,所以才盯著你做文章。他先打草驚蛇,讓我們以為他不會動你,再用你引得封淙上當,實則有兩重打算。若是封淙中計認了,必定要娶趙娘子,今後將失一大助力;若是封淙不中計,那更中他下懷,”沈靖宣看封淙一眼,說:“因為他知道有人絕不會嚥下這口氣,一旦揭開,有損太子妃孃家聲譽,連帶開罪太子,即使顧及太子妃孃家顏面,那人也不會息事寧人,定然不顧他人勸阻,在賓客面前發作,屆時不僅在賓客中名聲不好,也攪了太子設宴盛情。”
封淙道:“蕭擅之在太子別莊用太子妃孃家親眷下套,他都不顧及太子顏面,我為何又要顧及?”
沈靖宣說:“因為他是姓蕭,上頭還有個陛下信任的哥哥,而你的處境比他艱難萬倍。你還沒發現嗎,蕭擅之已經看出你與太後貌合神離,故意設下此局,給你機會在眾人面前發作,一旦你今晚稍有不當,明日關於你的流言蜚語又充斥朝野,你不在朝,他只能用這種方法中傷你,離間你和太後,好讓太後無法將你供上王位。”
元棠聽得瞠目結舌,這一層套一層的,根本就是挖坑讓人跳啊,蕭擅之的所作所為真的與光明磊落沒有半點關系,全是陰私伎倆,但是他懂得算計,算人不如算心,抓準了人心下套。
封淙的確不會息事寧人,這一點元棠可以肯定,事實上他不僅與皇帝抗爭,也從未真正服從太後,他沒有盟友,也沒有依仗。
封淙說:“王位與我無關。”
沈靖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說:“你不要總是逃避你的血脈和身份。”
封淙不反駁,玩世不恭地笑了笑。
元棠說:“不管怎麼樣,趙娘子一定得救。”
封淙說:“救,肯定救,沒道理連累個姑娘。”
湖面冷風灌入亭中,吹滅燭火數支,大家都沒心情去管,氣氛有些冷淡。
封淙問沈靖宣:“太子那邊歇下了麼,你怎麼忽然過來找我?”
沈靖宣揉著鼻樑說:“已經歇下了,我擔心你這裡出事所以趕過來,路上又聽人說二郎失蹤了,好在二郎沒事。”
蕭擅之已經發動人在湖面上找元棠,一半真一半假,三人都知道離“事發”不遠了。
沈靖宣說:“我們可以把趙娘子找出來,送回太子妃身邊,然後把賀櫟方與其同謀作為人證帶回宮中讓太後處置,這樣對你最有利。”
封淙卻說:“不用再帶回宮中,也不用稟報太後,到明日她自會知曉。”
沈靖宣眯起眼睛,露出一個乏味的笑容,兩人又互不相讓。
“三郎,”封淙說:“我不會按他們任何人的意思去做,受人左右只能成為棋子,一枚棋子,就算封王封侯又有什麼用。”
他目光冷淬,似乎望著虛空遠方,又似乎靜候著某個獵物,或許夜太朦朧,元棠忽而覺得封淙的眼神和說話的表情都有些不太一樣,他明明還是那樣不認真地笑著,好似什麼都不在意,卻讓元棠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沈靖宣俊眉壓低,似在凝思,外面又響起雜亂的腳步聲,聽上去來了不少人,火把的光亮接近他們所在的涼亭。
沈靖宣深吸氣,很快抬起頭,眸光閃動,說:“需要我做什麼?”
封淙一笑,半晦半明的燭光中,他的笑容特別俊朗,他說:“去請太子,要快。”
作者有話要說:
嗯,以後改早上更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