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說:“考慮生死與勇武並非無矛盾,心繫生死與國家,是為了讓你們知道責任所在,‘兵之將,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也’。有了責任,謀劃取捨,戰術變通就有了方向,知道為何而戰,為何要勇。”
“舉師雄壯,一日興兵,車、騎、兵、糧所耗不止千金,這後面都是百姓的資財,國庫的用度。行軍久戰,不僅軍隊銳氣會消磨,軍士馬匹會損耗,戰力枯竭,國力也會支撐不住,因此有兵貴速勝的說法。‘不盡知用兵之害者,則不能盡知用兵之利也’,用兵的人,必須要對用兵的壞處後果瞭然於心。”
講武堂內,有人若有所思,有人了悟,有人還懵懂惘然,桓王的目光認真審視著少年們表情各異的面孔。
山風將河水澎湃之勢也送到岸邊,推湧松浪,逐得人心激蕩。
桓王並不要求背誦兵法,但要求學生要將兵法熟記胸中,看似有些矛盾,其實桓王是要學生不僅記得兵法,臨危之時還要會用。
當然,經史學習並不是背而不用,用兵法更要求隨機應變,對元棠來說,將兵法學通活用比作文章難。
午膳直接送到講武堂,吃過午飯稍休息一會兒,由桓王的親兵帶學生到玉香河習水。
南夏依託河網之便,尤擅用水軍,很多士兵本來就是在河邊長大水性好的青年壯勇,桓王派來教學生習水的親兵阿木就長在江水邊村落,他身形修長,雙臂有力,在水中靈活得像在平地上。
五月的天氣,又是陽光照耀大地,河水清涼誘人。
學生都脫了外衣只著裡褲,紛紛跳下河中。封弘紳和他的侍讀在河邊磨磨蹭蹭,最後還是一咬牙,把衣服脫了。
封淙拍拍元棠的背部,笑著說:“沒想到你也挺結實。”
元棠給了他一個“那當然”的眼神,並且驕傲地挺起胸,也不看他這一年跟袁德吃了多少苦,生生把袁棠這具弱雞身體練成健康陽光好少年。
就是個子還不太高。
封淙說著也脫了外袍,然後元棠就驕傲不起來了,封淙才是看不出來,肌肉健碩,連阿木都比不過他。
阿木走過他們這邊,朝封淙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元棠奇怪,問:“你們認識?”想想好像認識也沒什麼奇怪,封淙在上筠生活多年,和桓王關繫好像也不錯,認識桓王的親兵也正常。
封淙點點頭,說:“一會兒和阿木比試,你給我助陣。”
一般將軍家子在家中就練習過游泳潛水,阿木帶著他們練閉氣和蹚水搏擊,水戰雖倚靠戰船,但船上的人不時有被打落入水的危險,因此在水中的生存能力也很重要。
練了一會兒,阿木果然提出比試游泳。
規則是從岸邊到河心一沙洲遊個來回,誰遊得快誰就勝,願者參加,阿木朝封淙微微揚眉。
二皇子的一個侍讀不會游泳,便在岸上當裁判,其餘人都下水比賽。
二十幾個少年人蹦入水中,騰起一陣水花,元棠使勁揮動雙臂,他到沙洲時候回頭一瞧,封淙和阿木已經迴游過半,兩人都如飛梭一般穿行水間。
待元棠游到岸邊,還是封淙將他拉上岸。
“怎麼樣,誰贏了?”元棠只顧自己遊,還不知道最誰先到達終點。
封淙渾身都是水,被陽光一照閃閃發亮,笑道:“那還用說。”
阿木不甘心道:“下回再比。”
封弘紳也和大家一同比賽,比元棠慢些,差不多是最後幾個上岸的人,他搭著侍讀的手爬上岸,氣喘籲籲地在地上坐很久,後來看封淙的眼神還是不大友好。
一群少年正是好動的時候,坐在屋子裡念書還罷,一旦到外面就像脫韁的馬,比過一次,他們又跳到河裡打水仗,到後來什麼身份出身都顧不得,也不管誰是皇子高門,統統都只想著朝對方身上潑水。
最後還是一場瓢潑大雨才把眾人澆離玉香河。
他們跑回講武堂,渾身都濕透了,有些人幹脆淋雨跑回校舍,雨停後,太陽從天邊烏雲露出半張臉,講武堂裡的人都走光了,封淙拉著元棠到講武堂後面的館舍。
阿木和桓王幾個親兵守在外面,阿木說:“大王還沒回來,說你來了就現在裡面等等。”
阿木和封淙果然很熟,說完還用拳捶了捶封淙的肩膀,“本以為你在宮裡這些日子早荒廢了,沒想到今天還是輸給你。”
封淙抬起下巴道:“下回再上馬比比。”
“比就比。”阿木說。
周圍幾個親兵都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兵法內容來自孫子兵法,以及孫子兵法各個版本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