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道:「全都退下。」
管事看著長公主顫抖的身子,應了聲「是」。門一關,屋裡就只剩下謝三郎與長公主。長公主踉蹌著腳步,一路磕磕碰碰地行到謝三郎身側,她低頭看著他發青的唇,蒼白的臉,胸口似彙有千萬根細針。
她的手輕撫上謝三郎的臉頰。
若是不看他的唇,她的三郎多麼像是睡著了呀,彷彿下一刻就能睜開眼來,溫和地喚她一聲芸芸。
長公主倏然握緊了拳頭。
「裴淵,我要你不得好死!」
「是麼?」
一道不鹹不淡的聲音在長公主身後響起,裴淵勾唇一笑,道:「我死了,你的三郎也回不來。我該喚你一聲表姑呢還是要喚你一聲娘子?」
長公主轉身,方才還是合著的箱籠不知何時已是開啟,裴淵倚在箱籠邊,滿臉的嘲諷之色,眼裡的恨意毫無遮掩。
長公主此刻見到裴淵,眼裡亦是恨意滔天。
「裴、淵!」這兩字似是從嘴裡咬出來似的!
裴淵說:「上輩子你欠我的,現在也該還了。你害我全家,我殺你情郎,一債還一債。」
長公主說:「我欠你?是你先負了我,我本要一心一意待你,你也明明應承了我不再納妾,可最後你卻沒有做到。你既是做不到,那就不要應承我。你們平南侯府個個都是惡人,死了也是罪有應得,」她冷冷一笑,「這一世你們平南侯府也甭想逃過這個命運,你敢毒害我的三郎,我就讓你們全家死無全屍!上一世你鬥不過我,這一世你也不可能鬥得過我。」
「是麼?」裴淵不以為意,「我既然敢出現在這裡,就絕不會讓你活著走出去。」
長公主說:「只要我一死,你以為皇上會放過你們平南侯府嗎?」
裴淵道:「會也罷,不會也罷。皇上都沒有這個機會,你以為我還會像上輩子那樣任由你宰割嗎?」他這一世是鬥不過她,那麼他先下手為強。下一世大家重新再來。
他今天出現在這裡,就沒想過要活著離開。與其讓這毒婦殘忍對待他們一家,倒不如自己先死個痛快,他今生不孝,唯有來生再報。
今天,他們倆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裴淵的面色極其冷靜。
上一世與裴淵相處了這麼久,長公主哪裡會不知裴淵愈是冷靜,心裡便愈是有法子。她方才說的都是事實,她若是死在這裡了,不出半日,皇宮裡就能知曉。
皇帝是絕對不會放過裴淵的,即便裴淵死了,還有平南侯府一家。
她知道衡遠是個極其護短的人。
驀然,長公主注意到了自己的十指,塗滿大紅蔻丹的指甲不知何時竟是變得烏青發黑,好生滲人!她大驚失色,急急地望向謝三郎,又急急地看向裴淵。
「你做了什麼。」
裴淵冷道:「不過是在你的情郎身上抹了點毒。」
他算準了長公主過來後,必然會去摸謝三郎的臉。果不其然,長公主打從進來後,手就沒有離開過謝三郎的臉。
裴淵說:「你大可放心,不是頃刻致命的毒。這毒十分妙,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喚作螞蟻跳。這名字熟悉麼?你上一世用在明姨娘身上時可有想過有朝一日會用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