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秋天,嘉祐帝沒有像往年一樣去西郊獵場。
宮中有訊息傳出來,嘉祐帝重病一場,身子已經大不如前。朝會也從原來的三日一小朝,十日一大朝變成了每隔五日,劉相與幾個重臣入宮商議要事。
各地藩王按奈不住,競相向嘉祐帝上了摺子,請求冬日上京來向太後和皇上賀年。嘉祐帝皆留中不發。
京城局勢一時雲譎波詭。
順王府、壽王府開始不斷有人進進出出,連一向身處朝政之外的定郡王府也有人拜會。定郡王不堪其擾,搬到了城外皇覺寺去清修,隨後順王府閉門謝客,壽王府也婉言辭掉不少宴席。
宮裡,淩貴妃一改往日的張揚,也謹慎了不少,她自從年初複位為貴妃,再掌宮務後,一直都小心處事,和沈妃、嶽淑儀等妃嬪也是表面上一團和氣。
慈和宮。
眾人退下,陳公公親自守在殿門外。
嘉祐帝道,“朕已年近五十,日子恐怕不多了。”
太後聞言道,“皇上休要如此說!”
她看著嘉祐帝有些花白的頭發,有些痛心,“你還不到五十,這日子還長著呢。先帝雖然因為意外過世,可他那時五十六了,身子還康健得很。”
嘉祐帝知道母後是在安慰自己,只是自己的身子,他自己心裡有數。
“如今後宮之中,既無皇子出世,朕的身體,也已經大不如前。皇嗣的事情,也不得不考慮了。”嘉祐帝接著道,“母後,您有什麼看法?”
太後無奈,只得順著他的話道,“皇上的意思是?”
“定郡王才幹出眾。這孩子從西南迴來以後,成長了許多。西南的疫情、民亂,他都出了不少力。”
“而順王府的穆崢也算是聰明能幹。”至於順王府世子穆峰,嘉祐帝就沒提了。一則其才幹平平,另則王府世子,繼承王爵方是正理。
“壽王府的兩個大的,都看不出什麼好來,小的也太小了。至於其他的藩王,早就已經遠了,也不合適考慮。”和郡王是先帝時薛氏所出的二皇子,他沒有提。
“峻兒和崢兒,朕也看了一段時間,不過,也還沒想好。想聽聽母後您的意見。”
太後沉吟道,“不如陛下先把他們留在身邊,再仔細考量看看?”
她又勸道,“阿留,雖然辛昭儀的孩子沒有保下來,但這後宮之中,這兩年進的妃嬪也有不少,不如你再……”
太後沒有說完,想起宮裡多年沒有訊息,辛昭儀有孕恐怕也是幸運而已,況且皇帝的身體已經不好,太醫道不宜女色。她搖了搖頭。
嘉祐帝面色沉沉,嘆息道,“朕縱為天子,也只能順時順勢罷了。”
他起身道,“母後,您休息吧,朕先回去了。”
太後點點頭,見嘉祐帝走到殿門前,“陛下?”
嘉祐帝回頭。
“穆峻那孩子,改天讓他進宮來看看。”太後道。
嘉祐帝點頭,出了慈和宮。
慈和宮。
已是掌燈時分。芳姑姑見太後倚在榻上,神思有些憂慮,便開口道,“娘娘,您午膳用得少,晚膳又只吃了這麼點,您看,要不要宣張太醫過來瞧瞧?”
連姑姑在一旁也道,“是啊,正是秋日舒爽的時候,按理說娘娘的胃口應該好了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