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月二十九這日,顧音等人便準備往龍遊寺去。
龍遊寺在清渡山上,是西南有名的古剎。寺廟後山有深潭,傳聞有蛟龍潛遊至此,故名龍遊。又有道因此地山脈綿延起伏,“矯若龍之遊”,故而得名。寺中香火旺盛,顧音在此供奉了母親的靈位,每年到了這時候,便去寺裡祭拜母親。
馬車一路上往西。張勇和小卓哥趕著馬車,坐在車駕上。
小卓哥有些奇怪,“這官道上來往的行人,似乎比以往少了許多?”
張勇對附近不熟,聞言道,“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冬兒往車窗外張望了會,向顧音道,“姑娘,不如等下去路邊打聽打聽?”顧音點點頭。
待到了一處路邊的茶鋪歇腳時,小卓哥向人打探。回到顧音這桌,低聲道,“姑娘,好生怪異,聽說前面幾個城的人少有出來的。”
顧音戴著輕紗帷帽,聞言道,“我們速速趕往龍遊寺,沿途小心為上。”
報恩堂中,顧音跪在榮陽郡主靈位前,焚香禱告,心中思緒萬千。
良久,靜下心來,默唸經文,自己已經知道如何立身,惟願母親在天之靈安享太平。
走出報恩堂,沿著走廊,經過觀音閣,便見一眾僕婦簇擁著一位夫人正走出來。那夫人珠圍翠繞,容長臉,身材高挑,旁邊一個俊秀公子,正是何知府家的夫人和二公子何佑。
見何夫人遠遠瞧見了她,顧音遙遙行了一禮,抬頭卻見何夫人已轉過頭去,徑自下了臺階。何佑朝她點頭笑笑,尾隨其母而去。
顧音不以為意,帶著冬兒繼續往前走。拐過白龍坡,走到玉帶橋上,見池中錦鯉遊來游去,荷葉田田,佇立片刻,正待離開,忽聽得後面有人叫道,“顧姑娘!”
顧音回頭一看,見何佑匆匆走上橋頭,“顧姑娘,請留步!”
他拱手為禮,顧音還施了一禮。
何佑見顧音素衣輕衫,膚光勝雪,容色清豔,不由呆呆地望了片刻。
顧音見他不言語,只看著自己。想起靈泉寺之事,微微蹙眉,“何公子,可有事?”
何佑忙道,“顧姑娘,你最近可還好?我見你似乎有些清減了。”
顧音心下詫異,避開一步。
“雖然外面有些傳言,我卻知道你並不是這樣的人,定是他們誤會了。”他俊臉微紅,溫聲道,“如果,如果你願意,我回去就稟告父母,將你迎入門中。”頓了頓又道,“只是正室之位暫時有些困難,等到……”
這都哪跟哪兒!顧音按捺住心下的氣惱,打斷他,“不敢當!請何公子不要胡言亂語。”
何佑一愣,“顧伯母曾上門跟家母打探過親事,我以為你是知道的……”
顧音聽得雲氏曾跟何夫人提過親事,心裡波瀾頓起,“你說的,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何佑道,“三月的時候。”見顧音凝眸看著他,忍不住把話全說出來,“春日宴之後,顧伯母曾來拜會過家母,談及親事。後來家母問起你的婚事,顧伯母說你已經訂了人家……令妹雖好,但是我一直都只喜歡……”
顧音聽得何佑繼續混說,忙道,“你不要再說了!”
見何佑面色一白,她暗嘆一聲,正色道,“不管如何,我從未有高攀之意。私下見面,已是不妥。還請何公子慎言。”說罷轉身離去。
何佑見她離去的身影,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