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沉思道,“朝堂之事,我們安王府向來處身事外,不過張相跟安王府素來不睦,你和張家公子又有那樣的爭執,恐怕......”頓了頓,問道,“三皇子那邊情形如何?”
“德妃應該已經派人去青州報信了。”
“三皇子如果輕騎而來,後日必到。如果率軍過來,三日後也能抵達京城。”安王妃道,“但宮中局勢不明,為今之計,我們只能靜觀事變。只要你父王不要沖動冒進,縱然張相那邊有心,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什麼事。”
世子有點欲哭無淚,自己熟知父王的性子,要是碰到什麼事情,不破口大罵張相才怪。幸而有小顧音的一番話,父王應當掂量著會忍一忍。賊兮兮的湊到母親前面,道,“我把侍衛派在山下守著,看情況可以襄助三皇子。”
安王妃眉心一跳,責怪兒子的不著調,“我們安王府的幾個家將,如何能跟宮中的人對起來?你不要胡鬧!”
世子道,“我也是派他們駐守在山下,無事最好,有事我們也能早有防備。”
安王妃不再言語,心想還是阿景性子沉穩,可惜遠在邊關。罷了,如今也只能盡人事而聽天命了。
顯然這次安王世子的運氣不錯。
第三日,三皇子率一隊輕騎先趕到,路遇張相派來攔截的人馬,雖然險勝,但馬匹全部被刺死。世子貢獻了安王府的數匹良駒,三皇子快馬加鞭進了京。半夜,大軍趕到,駐紮在京城外。
第四日,光啟帝醒來,五皇子下獄。翌日,光啟帝駕崩,三皇子繼位,為嘉祐帝。
安王府有功,得了嘉祐帝賞賜。
外祖家無事,顧音倚靠在母親懷裡,安心的睡了。
宮變後一個月,小舅舅穆景從邊關趕了回來。
穆景當時正好被派去執行隱秘任務,不曾聽聞宮變大事。之後辦妥事情後,便留在了京城。
雲氏的事情很快被解決了。當時顧父私下裡派人往老家送銀子,被顧音漏給了小舅舅知曉。
小舅舅將事情原委查的一清二楚,只是不知當不當告訴榮陽,跟安王妃商議,安王妃說道,“與其讓榮陽蒙在鼓裡,不如讓她看清楚,自己做決定。”
榮陽是跟父親怎麼說的,顧音不清楚,只是看到在家裡榮陽的氣勢更甚,父親也更多了幾分小心翼翼,身邊再沒有其他服侍之人。
後來有個叫玉樓的侍婢領著個小姑娘到過顧家,正是年幼的顧月,留了幾日以後,跟著顧老夫人回了老家,聽說她的母親雲氏已經遠嫁外鄉。
榮陽不把這些事情跟顧音說,顧音在家裡也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從小舅舅這兒倒是挖了不少資訊。對父母的事情,不予置評,母親自有自己的決定,顧音一邊逗著小包子弟弟顧希,一邊想著。
幾年後,顧音跟小舅舅在西南清渡山。
顧音想要學山水畫,小舅舅說要踏遍山水才行,便帶著顧音開始遊歷,一路從北往南,又從東往西,走過不少地方。在塞外和東海邊看過日出月落,才發現以前困在小院中的日子是多麼的無趣。
顧音指著一個形狀奇特的草問道,“小舅舅,這是什麼草?”這草灰綠色,葉子很小,有長長的莖。
小舅舅奇怪道,“這是和田草,想不到在這西南也有。”他蹲下來,仔細觀察了下,“在西北堪布族我倒是見過,當年他們族裡還出過一個神醫,在北地極為有名。你母親的嫁妝裡面,還有關於他的一本雜記。”
顧音沒有細問,又隱隱覺得好像跟自己有什麼關聯,想不清楚,打算等回去查查藏書樓裡面的記載。
時光荏苒,十六歲的顧音已經出落成一個清麗絕俗的少女。平日在外謹言慎行,又落落大方,一派貴女風範,加之一手山水畫師從宋太傅,被宋太傅贊為“後繼有人”,在京中一時被和另一女子並稱為“廣陽雙姝”。
議親時,榮陽遞給顧音一個名冊。顧音在母親面前從不扭扭捏捏,修長的手指在紙上劃過,落到一個名字上,“娘,您看他......”。
“阿音果然好眼光。”榮陽欣慰笑道,“這孩子也是人中龍鳳,且素來重情重義,日後你們倆在一起,娘也不擔心什麼了。”
冬兒也在逗趣,“姑娘嫁了如意佳婿,郡主自然更加舒心。”
弟弟顧希頑皮,在一旁好奇的翻著畫卷,一不小心,將鎮紙掉在了地上。砰地一聲,眼前的場景急劇變化。
人影變得模糊,歡聲笑語也遠去了,四周又是一片白霧迷漫。
當顧音的身影從白霧中消失之後,大風四起,雲霧消散,天地清晰可見,一面銅鏡浮在其中,北鬥七星鑲於其上,天樞和天璇閃亮耀眼,其餘幾星黯淡無光。良久,天地間風起雲湧,白霧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