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梁青雀吃飽了喝足了滿臉饜足的走出西唐殿時,趁著人們不注意正在交談的時候,她被一雙有力的臂膀圈入了懷裡,將她抱了起來,就連小腳都離開了地面,她嚇得就要驚撥出來的時候,卻在此時落下了地面。
周善和叔良本在她身後跟著,卻叫杜氏叫了去,就這麼叫這人鑽了空子。那人使一隻胳膊圈住她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捂住她微微張開就要發出聲音的小口,伴隨著這個動作,這人身上的酒氣毫無疑問地縈繞在她的鼻息之間。
而且隱隱約約地能聞見掩蓋在酒氣味下地檀香味道,沒由得心安極了,她忘記了掙紮,當她經過了片刻的黑暗之後,她能發現她被推到了西唐殿殿後的一處沒有燈火的位置,依舊處於黑暗之中。
男人圈在她腰間的胳膊此時規規矩矩地放了下來,沒有半分逾矩。呆在黑暗中的兩人不知該說什麼,或者說有語難言。只是梁青雀可禁不住這麼尷尬的氛圍包裹著自己,“你這人,怎能如此?本宮哪裡惹到你了?”
哪裡惹到他了?她沒惹到他,所有的這些無一不是他自找的罷了。他垂鳳眸看著面前這個似乎臉頰粉紅粉紅的女子,約莫是羞的。她不是整日纏著他,甚至還同她兄長說她喜歡他,難道喜歡他就是這樣?應了旁人的婚約?吃了旁人獻給她的烤肉?
他甚至有些不耐煩,舔了舔微微發幹的薄唇,“想騎馬嗎?奴才帶您去?”
梁青雀一挑黛眉,正在思考著這個男人所說的話的可信之處,不過一想到男人今晨間騎在馬上的嫻熟狀態,她有些動心,“好啊。”
她還想說些什麼卻將那些話都噎進了肚子裡,只餘眸中突現的點點星光光亮,是極其期待的樣子。她能隱約聽見男人的低沉笑聲,貫穿她的耳膜,抵達她的心髒。她不由自主地牽住了他伸在她面前的手掌,莫名地心安。
她隨著他走了好一會兒的路,在挾著早間的燥熱的晚風中,竟也不覺得煩躁。直到她同季元容走到了馬廄前,看著一匹匹馬兒站立著比她還要高上一些,不禁內心泛濫著雀躍和敬畏之情。她感覺到男人松開了自己的手。
看見男人走到一個生得身量高大的男人面前,略交涉了幾句,才看見他藉著馬廄內燃著的燭火向她比了個手勢,她生得嬌小又站在暗處,眼神兒不好的是看不太清那處是否是有人的。她看見季元容接過那人遞給他的紙筆,在紙上唰唰寫了幾筆,這才應允他挑選馬匹。
她站在暗處不敢動作,全部都交給男人來做,只要能騎上匹馬,管它是什麼品種,梁青雀都是十分願意的。她看見男人挑選馬匹時認真的側臉,不敢有丁點兒的紕漏一般。她看著男人動作熟稔的騎上那匹馬緩慢的移動到她的面前。
又是伸出了寬大的手掌,要將她拉上馬來,她連猶豫都沒有猶豫,藉著他略微使力的手上了馬,是匹純白色沒有一絲雜毛的馬,應當是應了他的要求,那管理馬廄的人還給了他一把弓和一筒竹箭,背在他的身後。她靠在他溫熱的胸膛上,兩只小腿兒沒了依靠一般的來回晃動。
“帶公主去狩獵場玩玩?自己能不能行?”他聲音裡難得的帶著些調笑之意,聲音響在梁青雀的耳畔,惹得她耳畔處一片紅,就連耳尖都紅的似是能滴出鮮血來。不禁搖了搖頭,心中感嘆不過就是如此說了幾句話,這丫頭不免太敏感了些。
他等著小姑娘磨蹭了許久,就連踢蕩著的腿兒都停了下來,沒有回頭說道:“當然想去玩兒了,你能帶我去嗎?本宮是能行,可是想和你一起去呢。”
他顧著看眼前的路,並沒有心思盯著梁青雀的耳朵看,只是聽到小姑娘說到後半段兒的時候模模糊糊帶著懶散與撒嬌之意,惹得季元容抿著薄唇,可是笑意卻從眼眸中湧了出來。這一夜倒是奇怪的很,二人之間並沒有注意身份,竟共乘一騎。
他們往狩獵場的方向去,只是季元容依舊沒有帶著她走向最寬闊的那處,而是走晨間他自個兒走的那條僻靜小路。也不顧梁青雀往回縮的動作,只是覺得溫香軟玉窩在懷裡還有什麼能叫他不願意的?
總是有那麼幾只不安分的獵物在夜間出動。季元容並不給它們逃跑的機會,抽出箭拉彎弓,並不去看梁青雀,似乎這麼個嬌人兒並不在他的馬上一樣,箭發則中,下了馬留著梁青雀騎在上頭,將獵物收進提前備好的囊袋之中,一轉過頭來就看見梁青雀滿是崇拜的看著他。
眼神只一觸即分,不敢逗留,他又騎上馬來,不過一會兒的時間,梁青雀就發現季元容備下的袋子裡頭已經滿滿當當的了。路上無話,且路上再遇見任何的獵物,他都不再動作,梁青雀踢蕩著小腿兒,耐不住寂靜說道:“本宮可沒想到,你一個琴師,竟然騎射之術如此厲害。”
她坐在他的身前,看不見季元容的神情,回答她的只有響在她耳畔的呼呼風聲和蟬鳴聲。她抿緊了紅唇,歪歪斜斜的坐在馬背上不再搭理他,她一到了他這處,定是要碰釘子的,索性習慣了便也不理了。
這條路好像黑茫茫的,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然而當她到了季元容要帶她來的地方的時候,梁青雀的心房好似沒了季元容的位置,滿滿的都被眼前的美麗景色所填滿。季元容率先下馬,不由自主地伸出一雙臂膀將嬌小的梁青雀抱下了馬。
原來,動作永遠都會先於言語一步,也永遠都會比言語更加誠實。
梁青雀被穩穩地帶到了平地上,一挑黛眉,腰間的肌膚彷彿被灼傷了一樣,又疼又癢,她愈發的看不懂這個男人了。她穿著一身大紅色的騎裝,腳邊盛開著的是淡紫色的桔梗和鬱郁蔥蔥的幾叢草兒。
離她不遠處便是幾棵盛開著石榴花的石榴樹,同樣是大紅色的石榴花此時與梁青雀身上的騎裝相得益彰。而季元容此時則並不對這眼前的美景太過於感嘆,只因世間萬物以麵皮吸引人的,總是短暫且一瞬即逝的。
他見過不少的女子,各式各樣,不同的美麗他都曾經見識過。梁青雀這種也並不是其中樣貌最出挑的那一個。當他愛上她的時候,永遠無關於她的模樣,只是她身上骨子裡滿滿的都是溫暖和善良,甚至說有那麼一點點的囂張驕縱他都喜愛的緊。
也許人就是這樣,愛情無關於磨合與否,而是一見到她便知道,她的所有小毛病她的所有小習慣,他都永遠能夠包容忍讓,如此而已。他眯了眯鳳眸,看了看月色,覺得時間似乎應當進行到了哪個點上。
叔良和周善是被他支走了的,當然其中未免會去打通一些關節,不過那都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覺得杜氏已經覺察出來梁青雀對於他的感情是如何的。這真是件令人既惱怒又欣悅的一件事情。
他不去管那個正在湖邊兒打著轉的女子,只蹲下身來將方才獵到的鳥兒兔兒的毛皮處理幹淨,再將這些東西放在湖水當中洗淨,順便也清理了自己染上血汙的雙手。不知從哪裡變出了幾根竹簽來,將肉類串好。
天知道當他看見林端朔諂媚的將烤肉獻給梁青雀時,他內心的妒火灼燒著他的胸腔,火燒火燎的疼著。隨意從這片無人打理的地方就能找到枯木枯草,圍起來,再從腰間抽出火摺子,將草木點燃。
他不去管那梁青雀,更不想讓梁青雀靠近這裡,夏日總是燥熱的,再一圍上火堆兒,怕是更熱上了幾分,這樣又熱又不討好的還是不要讓她碰,都叫他一個人來做最好。同時他掀了掀眼皮看看那個站在湖邊兒的女子,好像是看著小孩子的家長一般。
只是烤肉只到了半程,就看見姑娘小跑了過來,神采奕奕的看著他手中正冒著肉香氣的肉串兒,“季元容,你竟然還有這般手藝?”
此話一出,他不鹹不淡地扭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入鬢長眉微挑。在她的眼中,似乎他是什麼都不會的,就堪堪是個花瓶兒樣的東西,只會撫弄琴絃。他又看了她一眼,不搭理她。她不知道的有很多,只是季元容想不想讓她知道罷了。
他準確的能夠分辨出肉是否烤熟,外焦裡嫩方為上等。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將左手中烤好的兔肉送給了梁青雀。對於女子來說吃些兔肉是滋補的,看著她那嬌小又柔弱的身板兒,是該好好兒補一補。
梁青雀伸手接過,當季元容看見她的臉上是興奮與驚喜的時候,不同於她接過林端朔的烤肉時的表情的時候。季元容覺得心裡無比的舒暢,從來都沒有過的,就好像一盞涼茶熨貼著他燃燒著的食道一般,如此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