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提前備好的果酒拿了出來,看著梁青雀,扯出一抹笑來在火光的對映下顯得有些詭異和妖冶。梁青雀點了點頭,想著少飲一些果酒,並不濃,也不會出過大的紕漏。她向來是貪酒的,又是不能多飲的。
她接過季元容遞給她的酒袋子,初一開啟蓋子,便能聞見濃鬱的酒香氣,好似同季元容身上的酒氣所差無二。因為方才在西唐殿內這烤肉著實是沒少吃,所以現在倒是吃不了多少了,酒可沒少喝。
季元容也沒去管她,慢條斯理的撕下塊兒肉來,塞入口中,又緩慢地咀嚼著。又抬頭看了看月色,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應該要將梁青雀帶回去了。而此時好巧不巧的是,火星子燃盡了,即將沒有溫度,也省得他還要尋水來將火堆兒撲滅。
他甫要轉頭問一問梁青雀現在隨他回去是否妥當,只是還未轉過頭來,卻感受到梁青雀毛茸茸的小腦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看見梁青雀水潤潤的粉嫩嫩的唇張張合合,面頰處泛著酡紅色,又似乎在低語著什麼。他湊近了一些,這才聽清楚。
“季元容,本宮……本宮喜歡你”,她唇中反複呢喃著這句話,彷彿不管怎麼重複都不會厭煩一般。這也直直地戳中了他的心髒,他垂眸看了她許久,有幾縷碎發落在她的臉頰處,惹得她皺了皺眉。他聞著她和他身上相似的酒香氣息,他湊得更近。
將薄唇印在那姑娘的檀唇上,輾轉許久,卻不知足,大起膽來,舌尖微探,並沒有太多的阻隔,逗弄著她香軟的舌,掃過她整齊的貝齒,帶著烤肉的香氣和酒氣味道。梁青雀,你可要想好了,真的決定要喜歡我了嗎?那麼我可是不會放手的,不管發生什麼。
他不做太多逗留,止步於淺嘗輒止,將姑娘攬在懷裡,抱著放上馬背之上,自己再翻身一躍而上。姑娘還是沒有清醒過來。他們匆匆掩蓋於夜色之中,披著星星戴著月亮,等到他到達碧汀閣時,叔良和周善已經在碧汀閣之內等候著了。
他一挑長眉,似是因為算錯了時間而微微懊惱。只是她們似乎等著的時間長了,竟是睡了過去。他也不躲不藏將姑娘攔腰抱下馬背,沒有阻擋的就可推開碧汀閣的門來,輕手輕腳地將梁青雀放在那頂架子床上,又多看了幾眼姑娘漂亮嬌媚的眉眼,這才離開。
叔良和周善正倚在椅子上睡得正熟。男人輕輕的動作並沒有將人吵醒。只是後來周善先醒了過來,看著碧汀閣內已經滅了的燭火,心下一驚。沒有先驚動叔良,自個兒先往內走,看見架子床上躺著那個小祖宗,她這才將心放回了肚子裡。
只是,方才這小祖宗去了哪了?怎麼身上還有股酒香味?還好她聽了叔良的話,沒有冒冒失失地去上報梁青雀不知哪兒去了的事情。周善吐了口濁氣,還帶著剛睡醒的昏沉,走上前去,藉著月亮的亮光將梁青雀身上的騎裝脫了個幹淨。
再將叔良叫醒,叫她上一側的榻上睡去,周善也一併。只是二人倒在此時說起了悄悄話來,還是周善耐不住先開了頭兒,“叔良,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不然怎麼公主不見了,你也未聲張?”
叔良聞言,將眯成條縫的眼睛睜開,添了幾分清醒之意,手指扣弄著衣裳的布料,似是在猶豫著什麼,大約是考慮好了這才開口道:“公主……應當是心悅季琴師的,只是季琴師是什麼態度,我……我也就不知道了。”
周善聞言來了精神,藉著茫茫月色同叔良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將叔良所說的要保守秘密的話一一應允了下來,這才互相放過。
翌日晨間,梁青雀睜了睜眼兒,按了按額角,覺得有些頭痛,隱隱約約的想起昨日發生的事來,只道是這頭痛也是因為喝酒喝得多了。她嘖了嘖嘴巴,似乎是在回味著昨日晚上季元容替她烤的兔肉的肥美滋味。
今日便是沒什麼事了,只是貴人們自行安排,愛做些什麼便做些什麼,再呆上個五六日便就要打道回府了。偶爾換換地方兒,來些新奇感,梁青雀自己覺得還是不錯的。
叔良和周善早早地就起了身,二人本以為梁青雀不能起身這麼早,便都去了食房取了飯食來。見梁青雀醒了,分工明確地手不慌腳也不亂,一個伺候梁青雀洗漱梳妝打扮,一個收拾著飯,擺在鋪了杏黃色杜鵑紋桌布的桌子上。
梁青雀甫一梳妝打扮完畢,坐在桌子前想要吃些粥暖暖胃口的時候,便聽見碧汀閣的門開啟了的聲音,她一轉頭來,見叔良將梁畢清引了進來。他今兒個穿著一身月白色蟒紋圓領錦袍,難得的添了幾分清冷氣兒。
只是這股子清冷氣兒根本維持不了多久,生得溫潤就連說話時都是溫溫柔柔的,和季元容完全是兩種人。她看著梁畢清毫不顧忌地坐在梁青雀對面地位置,隻手撐著光潔的下巴,一雙桃花眼看著梁青雀,連移都不移。
她挑了挑眉,一瞧他這副樣子便一定是有事要找她,她揚了揚下頜道:“叔良、周善,你們先出去,本宮同阿兄說些話兒。”
等到二人都出去了,門也關好了,梁青雀這才放下手中的象牙著,眨著一雙純良稚嫩的水眸看著梁畢清道:“阿兄快說,今兒個是有何事?竟能勞煩您親自跑一趟來,還直盯盯地瞅著我。”
梁畢清盯著她的眼睛看,一瞬也不移動的,唇角勾起,看似是副溫潤公子哥兒的形象,說的話卻叫梁青雀打了個顫兒,“你昨兒個晚間散席時,去了哪裡?”
她支支吾吾的紅了臉頰,不知該怎麼同自家兄長說,在梁畢清的目光逼迫下,她才怯怯地開口道:“我叫季琴師帶我去騎馬玩兒去了。”
她明顯地看出梁畢清舒了口氣,好像是放心了的樣子,她看著好奇,正好聽見梁畢清悠悠地開口說道:“你一個姑娘家,晚間同男子出去本就不妥,若是吃虧,還是你吃的多一些。日後想要騎馬,同阿兄知會一聲兒,什麼馬不讓你騎?”
說著還掀起眼皮來看了梁青雀一眼,卻看見梁青雀滿是不解,這才皺了皺劍眉,自家這個妹妹還什麼都不知道,約莫也是聽不懂他說著什麼吃虧不虧的話來。他不由得俊臉泛紅,輕咳了幾聲道:“你知不知,昨夜裡梁青素被捉到同林端朔卿卿我我?”
梁青雀明顯有片刻的停頓,歪了歪腦袋,皺起黛眉道:“阿兄,這可當真?”
她看見梁畢清伸出手來將她面前的兔毫盞拿了過去,再傾壺替她倒了杯溫熱的牛乳,又伸直長臂送到梁青雀的面前,垂眸看著面前桌上布著的簡單又不失營養的飯菜,“自然是當真的,你向來晨間起的晚,什麼都不知道也是正常。”
梁青雀聞言並未表現出任何的難過之態,反而揚起了唇角,就連那雙桃花眼兒都成了彎月形狀,顯然是極其高興的樣子,“那樣才好著呢,我瞧著那林端朔就不像是個靠譜兒的,本就不願嫁給他,如此一來,這婚約是要取消了吧。”
只是梁畢清接下來的話卻叫梁青雀更加驚訝,“你這個丫頭,這些不過是梁青素一個人的動作罷了,看見的人也只說是梁青素硬貼上去的,況且看見的也只是梁青素身上的衣裳不整齊不端莊。”
梁青雀聞言卻挑黛眉,“難道這件事情完完全全就只怨梁青素嗎?就只從林端朔地衣裳整整齊齊就能斷定是誰先去勾引誰?未免太粗糙了些。”
梁畢清只聳了聳肩膀,“這個阿兄我就不知道了,阿兄當時也並不在場,只是聽旁人傳著說是如此。只是阿兄倒覺的這件事情總是有遮遮掩掩的地方的,這些你都不必理睬。不過……”他有片刻的停頓。
“母後的態度倒是耐人尋味,根本沒有責怪林端朔的意思,相反使梁青素的名聲壞的更甚,她和你一般大小,可是婚期卻往後拖了不少。這麼看來,這林端朔你是不嫁也得嫁了”,他眸色深沉看著自家的小妹妹,不知道這個姑娘為了追求自己的愛情還能堅持多久。
“阿兄,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的,只是苦了那個梁青素,偷雞不成蝕把米”,她的態度難得的平靜,看起來就是沒有方才那麼開心的樣子,約莫是正在思考著該怎麼推掉這門婚事,如此便又能想起季元容來。
這五六日依舊是平平靜靜的,她再沒有看見季元容,也沒有刻意去尋找,這行宮這麼大,她怎麼能找的著?不過此時她又添了門心事,重重的壓在心房,透不過氣來。她多麼希望有誰能將她從苦海當中拽出來。
她如果只是個平民家的女子,是否能更加幸福一些呢?五六日的時間,下著不大不小的幾場小雨,竟使天氣莫名的涼爽了幾分。眾人又浩浩蕩蕩的分為兩路,趕赴王城,那個吃人都不吐骨頭的地方。她感覺到更加的壓抑感向自己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