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抬眸巴巴地看了梁青雀一眼,像兔兒一樣伸出手指,將小錦盒子移到自己的身前然後快速揣進自己的懷裡,約莫是覺得拿人家東西不大好意思,便悄聲道:“謝公主恩典,臣女不過是個庶女,不值得公主如此。”
她聲音小小的怯怯的,真仿若那還未開放已結花苞的荷花一般,梁青雀見她放開了些,本想多說些話,但一抬頭見天色差不多快到時候了,便只問道:“敢問姑娘芳名?生辰為何日?”
她小手摩挲著青白色的上衣邊角,更顯得嬌怯,“回公主殿下的話,臣女叫作宋水生,生在二月,現年十六。”
梁青雀輕笑一聲,“如此說來,本宮倒是還小你一歲,該叫你一聲姐姐。只是現在快到了王後娘娘進劍蘭堂的時候了,咱們還是快些回席上吧。”
只是也不著急,依舊是穩穩當當的往那劍蘭堂內走去,她們回去時,王後還未曾出現。不過不大一會兒便聽見小太監高呼王上到、王後娘娘到的聲音。眾人不敢怠慢,都行大禮,悄然無聲,都等著王後開口。
“都起來吧,無需多禮,今日大家玩兒的盡興些”,王後著一身大紅色帶著牡丹花紋,甚有威嚴,面上化著豔妝,似是藉著這個能夠將身上的病氣兒掩上一掩,但是梁青雀能看出自己母後身上的倦意。
她同王上胳膊挽著胳膊走上上座,身後的宮娥將她的衣裙整理好後方才坐下,無一不能透露出作為一個國家最尊貴的女人的做派,這才說道:“都賜座吧。”
站著的眾人才找著自個兒的座位,安安穩穩的坐好不敢做別的動作,更別提什麼竊竊私語了。座位是按照官爵排列著的,梁青雀雖然上頭有兩位姐姐但都是庶出,所以這離王後最近的位子就落在了梁青雀的手裡。
見眾人都坐的安穩了,王後身側的宮娥才開口道:“宣樂府進殿!”
這一見著有節目安排,劍蘭堂內有些嘈雜,但是王後和梁崇並不管制。本就是個節日,何必拘著大家,再說她今日請來這麼多朝中的王公貴戚,自是有自己的考量的。這副破身子不知道還能堅持多少時日,而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她唯一的女兒梁青雀。
雖說是個女兒不是兒子,不能繼承王位,但是也是她捧在手心裡寵著的。本不想那麼早將梁青雀許個人家,但是前幾日的事情為她敲響了警鐘。王上愈發的昏庸了,她不知道王上為了他的利益,還能讓梁青雀去做什麼。
直到樂府的人進了劍蘭堂,王後方才回過神來,“今日叫你們來自是慶祝觀蓮節的,諸位演奏的好了,本宮自然有重賞。”
梁青雀見是樂府來人,眼睛便沒有停歇的從頭看到尾,但是沒有一個是她所熟悉的面孔。不由得想起那日王後同她說季琴師並非所有的集會都會出現的。她心生不快,正好宮娥從外頭陸陸續續的進來。
端著銀質雲紋酒壺替各位斟酒,梁青雀因著排在前頭,還能早些得些蓮花釀,她是饞酒的,卻不敢多飲。稍抿了一口,等著蓮花釀香甜且濃鬱的香氣充斥了口腔,方才嚥下肚裡。只是胃中空空,有些火燒火燎的難受。
見身前的紅木方桌上的有一小碟桂花糕,便伸手拿了塊兒塞進口中。直到咀嚼時才意識到這公主形象全都叫吃桂花糕毀掉了。她覺得懊惱的同時也發覺出有火熱的視線總是盯著自己,她抬起頭來果然看見坐在對面的一男子輕咳一聲回過頭去,顯然是偷看後的尷尬。
梁青雀皺了皺眉,覺得奇怪。見那男人坐的位置靠前,更不由得搜尋腦袋中關於該男子的記憶。但遺憾的是梁青雀什麼也沒有想出來,這也許能說明她之前應當是沒有同他打過交道的,離得有些遠,男人長的什麼樣有些看不真切。
若是說共同慶祝觀蓮節的話,宮中各殿都應當被請來,自然少不了容貴人。正得盛寵,風頭正旺,是梁崇的新寵中被寵的時間最長的一個,令眾人都好奇這容貴人到底有怎樣的魅力。在這樣場合上,王上應當同王後坐在上座,不應當有旁人插足的。
可是梁崇似乎並不給王後面子,抬了抬手叫身側侍候著的小太監搬上了一把紫檀木玫瑰椅,王後斜睨了一眼,不做言語,自顧自地飲了一杯蓮花釀,神色如常,沒有任何的不滿神色。作為正妻來說,她應當是十分合格了。
梁崇不禁朝坐在後頭的容貴人招了招手,還親自下去迎那容貴人。面上帶著笑意,泛起褶皺,那容貴人著一身淡粉色宮裝,故作嬌羞之態,將手放進梁崇的手中,上了上座。走過梁青雀面前時,梁青雀清晰的聽見那容貴人從鼻中哼了一聲,做出驕傲的姿態。
梁青雀哂笑一聲,卻也不好在這麼多人面前發作,嫩生生的小手兒捏緊了銀質酒杯,指尖泛白。她又能感覺到方才覺察著的灼熱視線,她不知是被激到了還是怎的了,睜著一雙水盈盈的桃花眼回望回去,她倒要瞧瞧這人究竟想要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那人不敢再繼續看梁青雀,反倒是梁青雀一直盯著那人,彷彿要將男人生生的盯出個洞來。上座的梁崇顧著與容貴人調笑,也不顧著自己在眾臣面前的形象,可王後無暇顧著昏君,只瞧著梁青雀使勁兒地盯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