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象所有人一樣活著,娶妻納妾生子,奔波朝廷政事。這一世緣分已了!在虛情假意你死我活中百無聊賴地存活,這原就是他的命運。
世事難料!真沒想到!
他站起身來,踏步走上池上的小石橋。
再次腦海中重溫一遍,再次確定,盡管她一副莫不相識的模樣,但是,世上不會有一摸一樣的人。是她!就是她!
皇帝應還沒有找到她,否則,怎麼有今日他和她相遇之事?
胤礽步步試探,他是不確定,所以找他和胤祥去探探虛實。胤礽用意何在?利用她來要挾他?來離間他和皇帝?或者有其他更深的企圖?
胤稹薄唇微斜,胤礽的套路他能估到一二,胤礽生性多疑,今天一試,必然還是將信將疑,在確實她身份前,應該不會動她。
他左右思量,,腹內已有一番謀劃,喚高無庸近前來,道:“你親自去查六得居老闆的底細,家住那裡?家裡都有那些人?來京城多久?以及任何關於他的情報。然後,過幾日…”細細琢磨,胤礽現在看得緊,不可輕舉妄動,不如沉澱時日,出其不意,即改口說:“過一個月,選個熱鬧的節日,你去六得居大擺宴席。記住,用我的名義,講究些排場,讓那老闆相陪!”又沉吟片刻,道:“此事不需特別知會太子府。”
最末一句話中有話,似乎盡在“特別”二字,高無庸正在拿捏,胤稹鳳目一拎,夜色中寒光凜凜:“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高無庸意會,連聲道是。胤稹擺擺手,說:“我要獨自待會兒!”
孤清的夜,冷風在這廢置已久的宅子中穿堂而過,吹過剝落的牆漆和晃蕩的窗框,發出詭異的聲響,似是磨折之人的嗚咽之聲。這宅子裡服侍過的人,洛英走後,除了幾個親信,存在著怕授人口舌,只能死的死,殘的殘,都是在胤稹的命令下,高無庸處理的。這爺不害怕,高無庸早就身上起了雞慄,聽胤稹這麼一說,他正中下懷,也不敢勸胤稹,說:“奴才們在門外等四爺!”話畢,把引路的六角燈留給胤稹,便躬身一禮,速速後退。
周遭寂靜,胤稹獨立在幽暗的小院之中。她終於回來了,見了他也不躲避,不知道算是好的還是壞的徵兆?他是執奧的人,她在他心中就象陳年的硃砂一般越來越紅,但她呢?想當年她必然也是為他心動過,否則何來那些花前月下的溫柔順從?那份心動,不知是否猶在?她即離去,為何回來?五年來,發生了什麼事?那個男人,與她又是什麼樣的關系?
這千絲萬縷,似蛛網一般亂無頭緒。他知道多想也是無益,不如冷靜下來,周密部署,力求萬無一失,才能既保護她,也成全他自己。
終於拿起六角燈,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她回來了,他再也不需要這個院落來憑吊過去的記憶,一切將有新的開始。
見胤稹出現在門口,高無庸撩起轎簾,待胤稹坐定,他存了個心思,輕聲問轎內:“四爺,這院落是否要收拾收拾,重新啟用?”
“不,把它燒了!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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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三所毓慶宮是太子府所在,在一群宮人太監的簇擁下,胤礽氣沖沖地往東耳房的味餘書屋走去,一邊走,一邊罵:“什麼東西?給臉不要臉,合起夥來糊弄孤,沒有孤,不過是賊臣孽子!有爺養沒娘教的東西!“
隨行的近臣王守備謹慎,緊跟著胤礽進了書屋,立刻關上門,提醒道:“臣打量著,那女子也許真不是咱們所尋的那個?”
“怎麼會?世上怎有如此相像的人?”胤礽怒氣未消,拍著桌子叫囂。
“太子息怒,臣是未曾有機會親見懿貴人,太子,您可能也只是遠遠地瞧見過,有多像實在難以判斷!”
胤礽安靜下來,他與洛英的確不熟,只見過兩次,一次在木蘭圍場,一次是端午宴慶,均是遙遙相隔,她是皇帝的宮人,他不好定睛細看,不過匆匆一眼,要不是貌美異常,他早就忘了她長什麼樣子。
但他心中總是狐疑,蹬著眼說:“孤是不熟,老四城府深,且不說他。老十三呢?他頗見過她幾面,你方才在後面跟著,沒見他蔔見之下,一臉的驚詫?孤也許認岔,他總不會弄錯,必是相像的!”
“人有相像,雖不常見,也是有的!莫說十三爺,就是四爺,有一瞬間臉都白了。”
“怎樣!孤就說…” 胤礽剛坐下又站起來。
“太子容臣一言,臣細心看著,四爺十三爺離那女子越近,神色越安寧!”
“那是因為這倆東西奸滑刁鑽!”
“不,四爺十三爺也許懂得不動聲色,臣之所以這麼說,是那女子。太子您想必也看到了,她自始自終,神色自若,渾不似認得他們倆,按太子您說的,她可是和四爺淵源極深的人,歷練如四爺都色變,她一介女子,如何能這樣把持的住?“
入情入理,胤礽遲疑道:“若不是本人,也無需盯著她了,光是相像,皇帝不會在乎,老四更是冰山一般的人。咱這些功夫,不過是羊肉吃不著惹得一身羶罷了!”
王守備也沉默了,剛才這些分析,雖有些根據,總不是十分地確認,那女子,若是真的,是極好的政治籌碼,錯失了非常可惜。
“不如…”他猶豫片刻,獻言道:“咱再觀察一段時間,瞧瞧四爺十三爺那邊有些什麼動靜?一段時間內,實在風平浪靜,咱再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