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垂頭喪氣站不起來的樣子,他伸手扶起她,覺得解氣,道:“別說些沒用的,我雖年輕,倒不信這些虛頭八腦蠱惑人的話。今兒在這把話挑明瞭,我救了你,你的命是我給的。我只要色,這在你來說不是難事,之前之所以沒來,是等你養好了身體,今天開始,只要我願意,你就得隨時伺候著!”
竟把她當作娼妓一樣對待。她被逼到懸崖,不得已往下跳,以為到了平地,沒想到平地上布滿了荊棘。他把她往最邋遢的旮旯裡推,那她就再也不虧欠他什麼了。她歷經了這些磨難,已立志不管多難,哪怕自尊被踩在腳底踐踏,也得咬牙挺住,現在唯一的指路明燈,就是取回照相機,早日回到現代。她肅臉道:“說得明白,少費些猜疑。我欠你的,自然要償還給你。你拿了我的照相機,也要還給我。”
“照相機!”他斜了斜嘴角,眼裡閃過一絲戾色,她這麼把持地住,是因為還有希望。他發了瘋,見不得她鎮定地樣子,他怎麼受得苦,要她加倍地奉還。把她所有希望都滅了,讓她也嘗嘗生無可戀的滋味。
“原來那玩意叫照相機!是你的命根子嗎?” 他忽然溫和下來。
“對我來說極重要,你還我…”
他陰森一笑:“沒法還,掉在地上,被我一腳踩成齏粉。“
“啊!”她的臉瞬間慘白:“你說什麼?”
“你每每見我就跟我要那玩意兒,甚是聒噪,索性毀了它,以後再別提!”
“你…”
那雙又驚又怒的大眼睛,他看著很是受用:“那大概是你用來上天入地的法器吧?怎麼,離了他,你就想逃?”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她,話語從牙縫中迸出:“告訴你,哪裡都別想去,你就在這裡,把爺伺候好!”
致命一擊,世界上最後一抹色彩也被擦去了,她後退著,嘶著嗓子:“你這是把我往絕路上推!”
就是要這種崩潰的效果,他享受著把她擊得粉碎帶來的快感,作為可以主宰她命運的人,他毫不憐憫地說:“你不要妄圖以死相脅,你死不死地,由我說了算,未徵得我同意之前,你就是傷一根毫毛也不成!”
她冷笑道:“既然都敢死,難道還怕你不成!”
他詭異地笑,疾走一步,出其不意地克住她的腰,不顧她的掙紮,迫著她向知畫站立的方向看,說:“你破一塊皮,她要受二十大板,你少一斤肉,她得受四十大板,你要是尋死,她就先替你死,你要是真的死了!”他停了笑,猖狂道:“這院裡三十多號人一個都活不了!”
這還是每次她遇難都出手相救的那位清俊脫俗的青年嗎?怎麼突然之間,變成了魔鬼?洛英清澈的雙眼在他臉上逡巡,在狹長的鳳眼中似乎看到一點隱光:“不,胤禛,你只是嚇唬我,你不是這樣的人…”
“囉嗦!“他不耐地放開她,偏轉頭,厲聲喝道:“來人,將知畫綁了!“
“啊..! “知畫撲通跪在地上:“姑娘…姑娘...!“
“不…你不能這樣!“她尖叫著,烏黑明亮的眼珠蒙上了一層水霧,她是真的害怕了,怕地快要哭出來,哭吧,他想,她從來沒有為他哭過,這一次,哪怕是因為恐懼,也算是為他哭了一次。
月洞門外奔來兩位小廝,知畫嚇得大哭,他靠近她,瘦且長的手指掠過她浸在淚水裡的睫毛,她連退避都不敢。
“哭!怎麼不哭?“ 他柔聲道:“哭得好,我就放了她!”
兩滴淚墜下來,沿著粉頰往下淌,他沒有感到滿意,反而更加難過起來,離了她,拿起桌上的扇子,提袍往外走,淡淡地說:“無趣!走了!”
走了之後又是很長的時間不出現。她縱然絕望,也沒有可以絕望的條件。哪怕她有一絲絲地厭世表示,知畫及另一貼身侍女木槿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千萬珍重。
單純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對未來沒有任何設想,每天最大的慶幸是又捱過了一天,而且胤稹沒有出現。這麼行屍走肉的生活過了一個月,她的感官都麻木下來,對康熙的思念,對胤稹的恐懼,統統變得無精打採,偶爾還想起現代,但既然胤稹把她的照相機毀了,回去的想法也成了泡影。她以為自己泯滅了慾望,到了不為己憂的化境,只是胤稹的再次出現喚醒了她的痛感,原來她只是上了麻藥,麻藥一旦失效,更加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