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在意,點頭讓他們走,綢緞莊老闆夥計正圍著她,拿出衣服讓她比劃。
選了一件藍底白色小梅花的對襟褂子,底下一件曳地百褶黑裙。
“就這個吧!”
“得勒!”老闆麻利的包裝,趁隙偷眼看她,臉上有奇怪的笑容。
她想起自己穿著男裝,解釋道:“這是買給我家女人的。”
老闆夥計都笑,道:“領會得!領會得!”
大概看出來是個女的,也無所謂,她聳聳肩。胤稹胤祥還沒回來,她又去觀賞五顏六色的綢緞,話說紡織技術那時就很發達,這些綢料比現代看著還精緻。
身後好像站了個人,大概胤禛胤祥回來了。
“付錢的人回來了,老闆,結賬!” 她回身,看到了一張皮鬆肉垮的捶子臉。
見了她的容貌,捶子臉更為驚豔,垂涎地笑一聲,道:“多少錢,本少爺來付!” 說罷,把只胖手放在她肩上。
她有觸碰潔癖,除非自願,生人勿近,忙拂開那隻胖手,道:“什麼人?不用你付錢。 ”
“娘子不讓嗎?” 捶子臉淫笑著湊到她耳邊說話,舌頭上像摻著蜜糖一般,她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往旁邊躲,那人盯著她不放。剛遇到強盜,這會兒碰到流氓,這流氓還不如那強盜,強盜怎麼還不來,急的她大叫,四處找救兵:“老闆!你怎麼不管啊?”
可是老闆自身難保,錘子臉看來也是顯貴,帶了一幫子隨從,那些人把老闆和夥計趕到牆邊,命他們對牆而站,不得回頭。老闆哭喪著臉,連聲請求:“高爺,您行行好,高抬貴手,別在這小店惹事,小人店小,經不起折騰!”
高爺圍堵洛英還來不及,那聽得進老闆的話,眼見得把上串下跳的美人堵進了綢架與櫃臺間的死角,不由忘形地上了手,在她滑膩的下巴上捏一把,獰笑著:“本少爺在杭州城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標緻的娘子,男裝就這樣風流,不知…!”
“啊!”她叫著,雙手亂舞,只求把這髒手推開,威脅道:“ 你別亂來,我的人就在附近。他們厲害得很,你惹了我,沒有好下場的!”
綢緞莊聚了好多人看熱鬧,胤稹胤祥聽得動靜,折返回來,撥開人群進店,被高爺的人攔在門口。
胤稹一邊給胤祥使眼色,一邊高聲道:“你別動她!”
胤祥反著人流溜了出去。
店門口,人群中鶴立著一年輕的布衣書生,衣著簡便,但富貴風骨,自有傲然不可仰視的姿態,只見那清俊人物,鳳目微睨,放出令人膽寒的兩道冷光,高爺不免心裡打了個突,這幾日城中來了貴客,別是什麼不得了的人物?
高爺扭頭看洛英,雖動了怒,還是明眸皓齒,一種與別不同的殊麗,委實難以撒手;再看胤禛,又不放心,於是問洛英道:“ 那小子什麼來路?聽口音不像本城人氏?哪裡來的?”
胤稹到場,洛英心中石頭落地,堂堂皇子,料理一個市井混混總是有餘。
“他的來路大的嚇死你,還不趕緊放了我!”
高爺果然鬆手,洛英趕緊脫身,望著守在門口的胤稹,像是見了親人一般,疾步奔去,眼看到手的美人飛了,又見胤稹身旁並沒有一個幫手,高爺悔意頓起,喝一聲“截住她!”,隨從即從半道攔住洛英。此時洛英離胤稹只一步之遙,她伸出雙手,胤稹去夠,卻又被高爺的隨從架走了。
“救命!救命!”任她高聲呼救,奈何高爺在當地頗有手段,除了胤稹,旁人連靠近都不敢,遑論出手相助了。
胤稹眯起長眼,眼裡兇光乍現。他不瞧高爺,只對著洛英沉聲言道:“ 莫急,他不敢對你怎樣!”
這小子鎮定自若的模樣簡直令人齒冷,高爺一陣心虛,找到個理由,道:“任你什麼來頭,唆使女子喬裝男子,出街拋頭露面,壞了杭州城的風氣,今天高爺要管管你們,帶娘子過衙詢問!” 說罷,拽過洛英,指示隨從護送離開。
胤禛冷哼一聲,道:“過不過衙,也不是你說了算!”
此時胤祥已帶了幾個戈什哈奔襲而至,胤稹手一擺,戈什哈們不費吹灰之力,三下兩下就制住了高爺的隨從。
事出突然,高爺還未反應過來,洛英已經乘亂逃離,燕子似地飛到胤禛身後,人群擁擠,她沒有留意,靠在胤禛的後背上像是找到了庇護所,好長一陣子。
似乎有一股激流,刺激著胤禛年輕的心髒,他側過頭,肩頭有幾絲她散落的碎發,飛揚著淡淡的芳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味道,她的,竟是如此特別。
美人逃了,隨從們被人踩在腳下,圍觀的人群轟然大笑,指指點點,高爺氣急敗壞,大聲囂叫:“不識好歹的東西!你們知道本少爺是誰麼…”
話音未落,有人大汗淋漓地從對街跑來,眾人見是他,紛紛讓路。此人因為惶恐,見了胤禛也顧不得禮數,匆匆一禮,即指著高爺痛心疾喝:“孽障,你又在此做些什麼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