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大伯他們惶惶不安地走了, 莊父獨自發了許久的愣,最後關起門來問莊熠:“你剛剛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沒等莊熠回答, 從屋裡走出來的莊母搶先接過了話:“這還用問嗎,你大哥的模樣像是裝出來的?要是假的, 他能放低了姿態說軟話?我今天算是看清了, 這人啊越是叫的厲害, 內裡越是見不得人, 敢栽贓我兒子,也不想想他自己幹不幹淨,真當我們一家老小都好欺負呢!”
莊父被她連珠炮一樣的話憋得臉紅脖子粗, 習慣性地想要反駁, 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莊熠看了他一眼, 說:“大伯有句話是對的,我們自己太張揚了, 讓人不懷疑都難。”
這事說到底就是莊父惹來的麻煩,這年月誰家不是精打細算過日子,他倒好送東西出去絲毫不手軟,人家不盯著他還盯誰?要不是莊熠早早防了一手, 那現在他們就只能看別人的眼色了。
莊父聽了這話心虛得不行,幹脆甩了手,走過一邊抽他的煙去了。
莊熠還是不放心,對莊母說他要出去一趟, 準備把這件事徹底解決了。先是一個江文燕, 現在又是莊大伯, 很難說之後又會有誰冒出來,他也不可能每次都有對方的把柄。
莊熠也曾想過一個提議,就是在山上搞養殖,既不會佔用村裡的土地,也能省下一部分飼料和人力,最終可以改善大家的生活條件。
但問題在於,村裡的大隊長是個非常刻板的人,他連集體養多少豬和多少雞鴨,都要特地向上頭請示,得到明確的數量後一隻也不許多,一頭也不許少,要讓他同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搞不好還要被批判一頓。
因此莊熠想過一回之後,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既然有人懷疑,那他以後必定要收斂一些,好在他手上還有不少錢,大不了吃幾年老本,等政策松動後,要做什麼不容易。
莊熠很快去山上把留下的痕跡抹了,原本的陷阱還是留在那裡,只不過上面的機關沒了,誰要想用它就得自己動手。想抓他把柄,還沒那麼容易。
這邊莊熠準備“得過且過”,而另一頭村長家的事也不脛而走。
…………
當天晚些時候,有人看到張冬梅哭著從村長家裡跑出來,後頭李富貴想要去追,卻被村長一把揪了回去。
左鄰右舍不少人都看到了,不過一頓飯的功夫,村裡老老小小全都知道了這件事。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心,無論生活多麼艱難,人們也能從各式各樣的流言蜚語裡,得到自己想要的安慰。
不過一個晚上,各種各樣的猜測就在村民間瘋傳,有人說是張冬梅不檢點被村長家裡發現了,也有人說張冬梅騙了村長兒子結果漏了餡,還有的說張冬梅面相不好剋夫……
而說這些話的人,不久前還和張冬梅談笑風生,僅僅一夜的功夫,她們的態度就全變了,恨不得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那位女知青。
不久後,村長傢俬下裡和親戚透了風,說這門親事不結了,至於原因他們並沒有明說,而這反倒引得人們浮想聯翩。
村長家算厚道的,並沒有把那封告密信上的內容公之於眾,張冬梅還可以繼續當她的知青。
只不過這件事過後,張冬梅在村子裡人緣盡失,不管是小夥還是大媽,都對她敬而遠之,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趨利避害的本能告訴他們,要離張冬梅遠一些。
於是,原本被眾星捧月的張冬梅,一下子跌落塵埃變得無人問津,她來涇柳村有一年半了,這期間就沒做過多少活,現在沒有人再幫她,原本的知青也和她不親近,她立刻陷入了困境之中。
與她相對的,原本不受待見的江文燕,無意中救了大隊長家落水的孫子,一下就在村裡站住了腳,至少明面上大家都對她客客氣氣的。
在那之後,日子波瀾不興地過了幾個月,轉眼又到了過年的時候。
去年這時候,莊熠一家都在忙著準備年貨,莊熠負責吃的,莊母負責給家裡人準備新衣,而兩個小的就幫著做點家務打打下手,至於莊父他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不是忙著替人殺豬,就是去莊老太那邊盡孝。
而今年有些不一樣,莊熠既沒有上山捕獵,也沒有下河撈魚,只是帶著兩個妹妹去了趟鎮上,給她們買了一些紙筆,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就教兩個女孩寫字和算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