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村裡的學堂已經半荒廢,原本七八個老師只留下來兩個,而其中一個還是體育老師,這就導致村裡不少孩子的數學就是這位體育老師教的。
之前學校只有一三五上課,還只是上半天,遇上農忙時就幹脆放假讓孩子們回家幫忙,因此大部分孩子都沒能系統的學習,頂多會寫自己的名字,再認得幾個常用的字,並且會掰著手指頭算十以內的加減法,而這些還是比較用功的學生,很多人都直接不去上課,反正也沒人管。
莊熠他們兄弟倆好歹上完了初中,後來高中要去鎮上,路遠又不方便,而且那時候學校大半時間都處於停課狀態,他們就幹脆沒去上了。
這會條件有限,上不上學都是放羊狀態,莊熠知道過些年秩序會恢複,他準備從現在開始替她們把功課拾起來。好在他小學初中的課本都在,就算沒有老師那麼經驗豐富,一對二地教兩個小姑娘,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莊熠和兩個小丫頭都有了事情做,莊母則拿著莊熠買回來的白底青花布犯難。布料的顏色和花樣,既不能給男人做衣衫,也不適合給小姑娘穿,看來看去都只適合給她自己做,要麼就拿去店裡換。
但是莊熠也說了,店裡的布料已經賣得差不多,她再去換也換不到好的。考慮許久後,莊母把那塊布料放到了箱子裡,準備等以後再做。
莊熠知道後也沒多說什麼,莊母有權利決定這些事。
倒是莊父,他和往常一樣拿了點豬肉和豬下水回來,按以往的慣例,他會把大半給莊大伯家送去,名義上是孝敬莊老太,實際上都是莊大伯他們吃了去。
這次莊父猶豫了,莊大伯的那些話他還記得很清楚,可是莊老太他不好不管。他坐在院子裡抽了一袋煙,最後把豬下水留了下來,拿著另外兩小塊肉出了門。
莊小琴從窗戶邊收回視線,忿忿不平地盯著手裡的課本,說:“爹還是不長記性,真是要被他氣死了!”
旁邊的曉曉見了,學著大人的樣子給她拍了拍背,鼓著臉說:“姐姐不要生氣,爹把肉給別人吃,咱們就不給他肉吃。”
莊熠雖然沒再從山上拿吃的回來,但他手上有不少票,偶爾打打牙祭完全不成問題,這回他也買了幾斤肉回來,只是沒讓莊父知道。
莊小琴一聽覺得有理,當下就要去給莊母說這件事。
“好了,字寫完了嗎?”莊熠一句話把人攔了下來,見莊小琴乖乖坐回座位上,他對著兩個小姑娘教育道,“就算爹在這件事上做得不夠好,但他平日裡也常把好吃的省下來給你們,是不是?”
兩個丫頭聽到這話,想了好一會,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莊熠笑了笑說,“人有好壞,好人也有缺點,我們不能因為一件事把人一竿子打死,爹在這件事上犯了糊塗,我們就要想辦法讓他認識清楚,如果連我們都欺負他,那他是不是很可憐?”
曉曉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認真道:“哥哥說得對,爹被壞人騙了,他也很可憐。”
莊小琴沒曉曉那麼天真,她和兩個哥哥吃過大伯家不少虧,而這一切幾乎都拜她爹所賜,以前她年紀小記住的不多,可過去的一年多,她爹更是變本加厲,要不是大哥有能耐,他們家都能喝西北風了。那一天莊大伯過來鬧,她聽得清清楚楚,真要讓莊大伯得逞了,他們現在指不定什麼樣呢!在她看來,除非她爹徹底和莊大伯一家斷了來往,否則她是不可能原諒他的。
莊熠看出莊小琴眼裡的憤懣,他倒是無所謂莊父會不會眾叛親離,但小小年紀背負大多不甘不是什麼好事,他寧可兩個小丫頭心裡多裝一些愉快的事。
於是他開解道:“爹經過上次的事已經改了許多,他應該是想通了,但還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我們就多給他一些時間,你們說呢?”
過了好一會,莊小琴才點點頭說:“那我們就看他表現!”
這天,莊父是黑著臉回來的,以往就算被莊大伯他們數落,他也只是悶悶不樂,卻不會像今天這樣將不滿的情緒表現在臉上。
“這是怎麼了?”莊母問了句。
莊父睬都沒睬她,徑直進了屋子,把自己關在了房裡。
莊熠見了,不動聲色地彎了彎嘴角,說:“不用擔心,有脾氣是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