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怎的這般無賴?”陳緩緩氣得又在他肩上捶了一下。只不過那力道之輕,對顧洛而言,不過就是小貓撓癢一般。
“現在曉得了,想反悔?”他笑眯眯地望著懷中的人兒,搶在她點頭之前,又道,“晚了。”
陳緩緩唯有翻給他一個白眼。忽又想起一事來,遂問道:“你先前說,給你家裡寫信了?”
顧洛給她放到路邊石凳上坐下,自己也坐了,不答反問:“你不喜歡?”
陳緩緩低頭不語。
顧洛以為她是真不高興了,忙道:“我知道,這事兒我做得不夠深思熟慮,我該先來問問你的。”
陳緩緩見他有些急了,方搖了搖頭,望著他笑道:“我很高興。”
顧洛這才鬆了口氣,見她笑語嫣然,不由得心中一動,伸手就攬過了她在懷,聞著她身上獨有的清香,嘆道:“你放心,我爹孃見了信,定會歡喜。”
五月初五是端午,家家戶戶掛菖蒲,懸艾草,備雄黃酒,蒸粽子,陳府也不例外。
自陳夫人過世後,陳緩緩在管家娘子的指教下,理了幾年家,直到她嫂子嫁進來,她又過了幾年的悠閑日子。如今她嫂子懷有身孕,雖說不至於家中事務全都撂開,到底也不比先前,陳緩緩便又打起了精神,幫著她嫂子處理一二。
就比如這次的端午佳節,她白日裡和她嫂子管家娘子等人一處,張羅著迎來送往的各家節禮,備著自家要用的各樣事物,夜裡還要亮著燈,和月芽小蟬一道,編著五色絲線,繡著藥草香囊。還有給她未來小侄子小侄女的小衣裳小鞋子,樣樣都馬虎不得。幾日下來,本就清瘦的人,眼看著又清減了幾分。
好在忙碌只是這幾日,等真到了端午這一天,一早起來,眾人便忙忙碌碌地,準備著午後往烏金河去看賽龍舟。
烏金河自越州城中過,兩邊多酒肆茶樓,要尋著一個看賽龍舟的地方,極其容易。不過地段最好的,還是當屬謫仙樓。早在一月前,端午這一日的位子,就已經全給人訂光了。陳家也不例外,早早地便要了樓上視野最佳的一間房。
陳家諸人到了謫仙樓,當即便有人來串門問好。陳緩緩在隔間內,聽著外頭人來人往,她只磕了葵花籽,望著外頭的盈盈河水出神。
一時會聖書院的阮老先生也來了,他是陳維和顧洛的老師,因此陳康只領了兩人,親自前去阮老先生那裡拜見。
房內只剩下陳緩緩陪著她嫂子餘燕婉,聽得外頭小蟬道,蔡都督家也來了。陳緩緩當即便從趴著的無聊狀態,瞬間直起了身子,精神了起來。
餘燕婉瞧著好笑,只一頷首:“去吧。”
陳緩緩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道:“我走了,留嫂嫂你一個人在這裡,豈不悶得慌?”
餘燕婉的手搭上了自己那尚未顯懷的肚子,笑道:“我哪裡是一個人了,這不還有這個小的陪著嗎?”
陳緩緩於是也笑了,她俯下身來,對著餘燕婉肚子裡的小寶寶說道:“小家夥,好生陪著你娘。等你出來了,姑姑我再帶你去玩。”
“行了,快去吧,帶我向蔡夫人問聲好。”餘燕婉笑道。
陳緩緩直起了身子,也笑道:“那我去了。”
陳緩緩於是帶了月芽,才從雅間出來,就聽見面前哎呀一聲,有人往後退了一步,不妨後面謫仙樓的店小二正送了茶水點心上來,正好給那人撞了下。好在店小二眼疾手快,那紅漆長託盤並未離手,就是茶水灑了些出來,正好濺到了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