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珠本是在餘燕婉房裡伺候的,因顧洛來,身邊除了個重山,並沒帶使喚丫頭,因此餘燕婉便將雲珠撥了過去,暫且伺候著。
陳緩緩與她也熟絡,因此只笑道:“送花這樣的活計,雲珠姐姐還親自來跑一趟,隨便打發人送來就是了。”
雲珠也笑道:“我來,一是送花,二來,我還有幾樣針線活兒,要跟月芽討教討教。”
陳緩緩臉上笑意一頓:“怎麼,顧公子的東西,還要姐姐親自動手不成?”
雲珠抿嘴笑道:“小姐說的哪裡話,顧公子的一應貼身起居,並不曾叫我們這些婢子插手,都是那位重山照料的。我呀,我是為了……”她湊了過來,在陳緩緩耳邊悄聲說了一句。
蔡寶瓶見她主僕二人說悄悄話,自己還沒來得及湊過去聽,就見陳緩緩一臉驚喜道:“可是真的?”
雲珠點頭,笑道:“小姐你知道就好了,可別告訴別人去。”
“告訴什麼?”蔡寶瓶一臉懵。
陳緩緩和雲珠相視一笑,道:“回頭你就曉得了。”
蔡寶瓶翻了個白眼,不屑道:“不說就不說,我還不稀罕曉得呢,哼!”她轉頭就去抱那隻正在打盹的花貓。
陳緩緩抿嘴一笑,又問雲珠:“這花兒,怕是別人送顧公子的吧,你拿回去,我這裡又不缺花。”
雲珠笑道:“別呀,小姐,我好不容易叫人給搬來了。早起公子臨出門去書院前就說了,今日有人送花來,直接送到小姐院裡就是。我可不敢違他的話,你不要,回頭你自己跟他說去。”
陳緩緩忍不住伸手去揪她的臉:“你不在少奶奶屋裡當差了,倒越發能耐了嘿。”
雲珠扭身躲過,跑去廊下院子裡,又轉身望著陳緩緩笑道:“我不管,花我就擱這兒了,你愛留不留,反正我差事辦完了,我走了。”說罷轉身就跑。
陳緩緩又氣又笑:“才不是說還要找月芽,這就跑了?”
蔡寶瓶抱了貓,看了看天,道:“我也該回去了。”
“這就走了?”陳緩緩回頭看她,“不如今晚就在我這裡用晚飯得了,蔡伯父蔡伯母大約也不會介意的。”
蔡寶瓶搖了搖頭,將貓遞還給她,道:“我爹近來脾氣大得很,看誰都不順眼,我還是回去得好,省得到時候又被唸叨。”
“那好吧。”陳緩緩也不強留,“那我送你出去。”
一時送走了蔡寶瓶,陳緩緩又沿了原路,慢慢往回踱去。在經過那處岔路口時,她猶豫了下,還是調轉了頭,踏上了另外一邊——那是通往顧洛住處的路。
顧洛並不在,這她很清楚,他還在書院裡。盡管如此,她也並不敢靠近那處院子,只遠遠地站在一架月季下,一手捏了朵月季花瓣兒,一面又探頭往那院裡瞧去。那邊靜悄悄的,好像並沒有人在。
站了一小會兒,忽見一隻蜜蜂在她眼前打著旋兒,然後落在了她手中的花朵上,倒給她嚇了一跳,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這一退不要緊,只聽得身後一聲悶哼,腳下好似踩著什麼東西了,又驚得她趕緊轉身,才想要說聲抱歉,卻見那站在自己身後的,正是顧洛。
“你怎麼會在這兒?”她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
顧洛微笑:“先生午後有事,早早給放了學。”他說著又走近一步,問道,“那你又在這兒做什麼呢?”
“我……”陳緩緩一時失語,她總不能說自己是想來看看他,睹物思人來了吧。好在邊上一大叢月季花兒,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道,“我來摘花的。”說著就要伸手去擰花枝。
“小心刺。”顧洛眼疾手快地抓了她的手。
陳緩緩面上一紅,要掙脫開去:“你放開。”
顧洛卻是瞧著有趣,非但不放手,反而拉了她,一個轉身,就給她帶去了花叢後頭。陳緩緩只覺得背後一涼,原來是貼上了月季花架後的假山石壁上去了。這狹窄的空間內,驟然只餘他兩人。
“……”陳緩緩未料到他竟如此大膽,瞧著豐神俊朗的一個人,這玩起小心機來,竟是比無賴還要無賴。
顧洛倒是極滿意這樣的情狀,他的腦袋埋在了陳緩緩的脖頸間,輕聲問道:“腿,還疼嗎?”
“已經好許多了。”這種時候本該生氣的她,聽他這樣溫柔地問話,自己也鬼使神差似的,老實回答了。
“那就好。”顧洛說著,抬起頭來,看向陳緩緩,只見她一張笑臉,此刻憋得紅撲撲的,一雙柔美眼睛滴溜溜地四處張望著,就是不敢看向自己,不由得又笑了,幹脆一手捧了她的臉,喚道,“緩緩~”
因著他這一聲呼喚,陳緩緩又下意識地撇過頭來,正好對上他的視線。眼看著他的臉越湊越近,臨到頭了,她還是沒掌住,一個側頭,又躲了開去,然後只覺左邊臉頰上一陣溫熱。
顧洛忍不住悶聲笑了出來,這小姑娘啊,比他想的,還要撩人。不過還好,他們來日方長,有的是時候。
陳緩緩聽了他的笑,以為他是在笑話自己,心裡不免又羞又惱,一陣血氣湧了上頭,她幹脆也抬手捧了顧洛的臉,腳尖輕墊,就朝著他靠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