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顧洛抬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尚且留有餘溫的那一處,挑了挑眉,道。先前看她那般氣勢洶洶的樣子,結果臨到了頭,還是慫慫地只敢在他額上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下。
陳緩緩卻是漲紅了臉,光是吻那一下,就已經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氣了,此刻的她,連看都不敢看顧洛一眼,只低低地垂了腦袋,恨不得那地上現在就裂開個大口子來,好讓她鑽進去。
“好了,”顧洛瞧著好笑,擁她入懷,安慰道,“你很努力了。”
很努力過的陳陳緩緩,臉埋在他的肩膀處,只覺得入鼻一陣清爽之氣,是林間草木的味道。她的臉不禁又紅了一紅,覺得這樣單抱著,也是怪尷尬的,便開始沒話找話:“那牡丹花,是朱家送來的?”
“你怎麼曉得?”顧洛任由她的細軟發絲摩挲在自己的面上,反問道。
“除了他家,這滿越州城裡,也難找得出這樣好的花來了。”
不知為何,這話聽在顧洛耳裡,卻像是有些不滿似的。他於是笑道:“不錯,是昨日射柳的頭籌。”
“頭籌不是豆綠嗎?怎的送來了姚黃趙粉?”陳緩緩抬起頭來,疑惑道。
顧洛替她攏了攏耳邊鬢發,笑道:“你記不記得,我初來這裡,第一次見你,你穿的什麼?粉裳黃裙。”他的手指順勢捏了捏她那小巧的耳垂,上面穿了洞,但今日並未佩戴任何耳飾。
“況且你哥哥說了,你其實最愛玉板白,可我瞧了瞧,今年的玉板白倒開得不大好。明年吧,明年在京城,我給你養一盆。”
陳緩緩耳朵直發熱:“誰,誰明年在京城了?”她一推顧洛,“你別胡說。”
顧洛卻笑得很是開心:“你自己說,明年誰要去京城?”
於無賴之上,陳緩緩終究還是棋差一招,口舌爭不過,她幹脆抬腳就要走。
“哎!”顧洛伸手一撈,自背後給她攔腰抱住了,不管她那毫無威脅力的掙紮,又湊過去問道,“才你和那蔡家小姐說,五日後往觀音寺去,去做什麼?”
“這你都聽見了?”陳緩緩一陣氣悶,“你什麼時候就回來的?”
“很早。”他堂而皇之地承認道。
這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敢情自己自二門處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他眼裡了。陳緩緩越想越覺得自己今日真是丟人死了,這手上力氣也大了幾分,幹脆直接就掐了顧洛的手腕一回,逼得他不得不松開了手,她這才提了裙子,飛快地跑走了,留下顧洛一人,在那裡望著自己手腕上的五個月牙印子,哭笑不得。
湖對岸,隱在垂柳陰涼地裡的餘燕婉,看著那邊匆匆跑過的陳緩緩,又見顧洛從那裡優哉遊哉地出來了,一張櫻桃小口,只張著合不上了。
“那不是……”她望向了身側的自己的夫君,陳維,“他們原來……”
陳維微微眯了眼,一點頭:“嗯,是緩緩和顧三哥。”
聽著他那波瀾不驚的口吻,餘燕婉一擰眉:“你曉得?”
“我曉得。”陳維順口答道,轉頭見了他媳婦柳眉倒豎,又趕緊改口道,“我是說,我猜的。”他伸手給她打了扇子,“最近顧三哥有的沒的,便要問上我好幾回陳緩緩的事,我就算是個傻子,也看得出來,他怕是動了些心思了。”
餘燕婉睨了他一眼,轉頭又皺了眉,思索著:“若論家世背景,自然是再沒有比顧家更好的了。只是,越是高門大院的,規矩越多,我怕陳緩緩嫁了過去,會受委屈。再說,你那位顧公子,比陳緩緩年長了十歲,爹爹只怕更想給她找個年紀相仿的。”
陳維笑道:“你瞧你,這又開始瞎操心了不是?他們八字還沒一撇呢。”他小心翼翼地攬了餘燕婉的腰,道,“現如今啊,你只照料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緊的。待出了三個月,你愛怎麼替那丫頭操心,便怎麼操心去。”
餘燕婉奪了那柄緙絲扇子,往他頭上輕敲了下,笑嗔:“你呀,虧你還是陳緩緩的親兄長呢,如今有人瞧上了你妹妹,你還這般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