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你病, 要你命。宮中的人都是審時度勢的一把好手。甄貴妃娘倆個在這種地方跌了這麼大一個跟頭, 都是一家人,他們能放過這麼個大好機會嗎?
自然是不能的。
至於元姐兒?
前兒甄貴妃朝她下藥的事,她還記著呢。雖然藥‘還’回去, 可她那嬌弱的小心肝,還是被嚇得噗通噗通的了。
於是甄貴妃娘倆個這事, 當今即便有些心軟,到底還是被一幫人逼著往前走了。
當今派了人撤查此事,甄貴妃是貴妃,問話時,官員們都要小心翼翼, 生怕失了規矩冒犯了這位。所以甄貴妃極淡定的矢口否認這種‘莫須有’的指控。
可她手底下的人,就沒她那麼好命了。一群被人大刑侍候過的宮女和太監, 能招的都招了。
最後竟然還將樓葉牽扯進來。
聽到內庭司的人傳樓葉去問話,元姐兒與樓葉對視一眼後, 心中都同時想到了那瓶子甄貴妃宮裡出來的慢性藥。
元姐兒轉身去角櫃那裡, 揹著人將之前一直留著的那個藥瓶從空間裡移出來, “這是當日樓葉帶回來的藥, 因她也不知道是誰給她,讓她下到我吃食裡的, 所以這藥便一直放在這裡了。本來還想著去請陛下做主, 可又擔心不過是場玩笑,便先找了太醫來看。幸好沒去求陛下,這瓶子裡的哪是什麼藥粉, 竟是茯苓霜。”頓了頓,元姐兒似是想到什麼,臉上出現一抹遲疑,“最近宮裡便只有甄貴妃那裡的事情,難不成這也是甄貴妃那裡流出來的?”
裝傻充愣,元姐兒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了。此時元姐兒那表情和那語氣都跟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樓葉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到底將話接了過來,“那日奴婢去禦膳房,路上被幾個公公攔了下來,他們給了奴婢兩錠銀子,又將這藥給了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這是什麼藥,便將銀子和藥都給了女官...之後便是女官說的那般。”
來叫人的幾位內官聽了都不由的詫異,又現場開啟了那瓶子,仔細的鑒別了一番,還真是茯苓霜,一瞬間,幾位內官的臉都扭曲得不成樣子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是特別多。
之後幾位內官便帶著那瓶茯苓霜離開了元姐兒的房間。
樓葉關上房門,詢問元姐兒為什麼不在此時痛打落水狗?
元姐兒笑著搖了搖頭,“你係不繫傻?”
“啊?”
元姐兒看著樓葉迷茫的眨巴雙眼,笑眯眯的對樓葉解釋道,“我這麼天真,憨實的性子,怎麼能在這種時候幹痛打落水狗的事呢?這不附和本姑娘一慣的形象。再一個,我還在休病假,這種事情咱們不需要操心。”
樓葉:說人話,你是不是對天真與憨實存在什麼誤會?
“對了,你今兒去劉女官那裡了嗎?”
“去了。”樓葉想到被自家姑娘痴纏上的劉女官,微微有些同情她,“姑娘讓我每天按一日三餐去禦書房見劉女官,問她是不是真的有人要害您。劉女官今兒仍是讓姑娘安心靜養,旁的什麼都沒說。”
“劉女官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乖乖聽話,好好的靜養吧。”
樓葉聽了,又想要嘆氣了。說的好像劉女官不這麼說,您就會積極當差似的。
不過這樣也好,現在宮裡有些個風聲鶴唳,她們主僕躲在屋裡既安全又輕省。樓葉這麼想的時候,又將之前讓人從宮外採買回來的沙鍋放在碳盆上,拿了些胭脂米以及禦膳房醃製好的姜絲雞肉絲一起放到鍋裡小火煮了起來。
煮的稀一些,又好喝又暖身子。姑娘最近來了月事,正好吃些姜也能去去體寒。
見樓葉將粥煮上,又坐回來做針線,元姐兒摸著下巴又繼續剛剛那個話題,“來而不往非禮矣,前兒在禦書房外的事情,差點沒嚇壞我。”
元姐兒想到之前五皇子問她婚約的事情,就有些個後怕。現在見到她們娘倆倒黴了,雖然明面上她不能做痛打落水狗的事,但不妨礙她暗地裡下黑手,“你回頭讓人悄悄的傳一些張保兒在宮裡弄了個宮中宮的話。小心些,別讓人查出來。”
樓葉明白的點頭,“姑娘放心吧。您現在養著病,我平時就是去禦膳房和禦書房這兩處,再怎麼查也查不到我身上來。”
元姐兒‘嗯’了一聲,便低下頭去看手中的大家少爺與窮書生愛得死去活來,天崩地裂的話本子了。
一時,屋中出了碳火燃燒發出來的聲響,便只有元姐兒翻書以及沙鍋中姜絲粥沸騰的聲音。
好一派歲月靜好。
另一邊,當今拿著從元姐兒房間裡取出來的小瓷瓶,神色有些莫名。
“當真只是茯苓霜?”慢性藥換成了茯苓霜?
查案的內官臉色也有些個一言難盡,“回陛下,微臣來時已經請太醫院的太醫驗過,裡面確實是茯苓霜。這個瓶子,微臣也叫貴妃娘娘宮的太監認定,確係是這個瓶子?”
當今緩慢的點了兩下頭,又抬頭問道,“有沒有可能是中途被人換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