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種的。”
“啊?”
宇文恭不由分說地牽著她去看那幾株粉紫色的杜鵾,重瓣的花,漸層的色澤,由白漸紫,粉嫩秀致又散發一股淡淡馨香。
“當初我來時,跟住持問過,他說能栽我就栽了,這品種是宮中的,我特地移株帶到這兒來。”宇文恭說著,噙著幾分不可思議的笑,“沒想到,這緣分真這般離奇,還真讓我給盼到了。”
“你說什麼?”
“迎春,這浮佗寺雖是拜佛,然而最引人津津樂道的是第三殿裡的月老。”
“月老?”
“當初我遍尋不到公孫,一路找到這兒來,突然想起昭華那丫頭提過浮佗寺種姻緣的事,所以我就進廟求姻緣,求住持讓我在後院裡種姻緣,只要開了,姻緣就成了。”
迎春聽得發愣,驀地想起當年殿試後,他替她穿朝服時,曾提起種姻緣這事,再見他指著花——
“頭一年,別說開花,根都爛了,直到第三年才終於發芽,而去年開了第一朵花,你瞧,今年可是滿枝頭了。”宇文恭說著,笑裡帶著惆悵。
天下事真是無奇不有,當初他半信半疑地種下她最愛的花,沒有殷殷期盼也沒有遺忘,正因為不過度期盼,所以當他遇到她時,盡管線索眾多,他依舊沒能將她和公孫聯想在一塊,甚至一度誤當她是兇嫌。
但,不晚,只要能相見,一切都不晚。
他種下姻緣,盼她一起圓滿姻緣。
迎春看著綻放的杜鵑花,想他一個大將軍竟然在這裡種花,那場景真有些逗趣,可一想起他是為了她,心便酸起來,但是——
“你說,咱們剛才拜的是月老?”她陰惻側地問著。
“嗯。”宇文恭笑開一口白牙。
迎春抖了抖袍角,冷聲道:“你讓兩個男人一起進月老殿拜月老?”她再不濟也知道月老是姑娘家求姻緣拜的神祇!而他竟然欺她啥都不懂,硬是要她一起上香,莫怪那群姑娘對她指指點點!她不想當男人,一點都不想當男人!
“你又不是男人。”他好笑道。
“問題是我現在扮男人!”他就非要利用她毀他的名聲,是吧!
“別擔心,月老知道你是姑娘家。”
她管月老知不知道?“月老殿外的站娘們不知道!”她吼著,真有沖動想教訓他。“你還拐著我跟你一起拜月老,你以為這麼做,我就屈服了?”竟然來陰的,拿神祇迫她?別作夢了!
“說什麼屈服?姻緣這種事向來是你情我願,誰能逼誰?”
你不正在逼我?話到嘴邊她卻說不出口,她實在露出太多破綻,她不想悲慘得因此自揭身份。
宇文恭輕咳了聲,用嘴巴朝她身後的方向努了努,“那頭有幾個姑娘正朝這兒張望,你確定咱們還要在這兒爭執?”依目測推算,距離至少有數十步遠,估計聽不清楚他們的交談?
迎春頹喪地垂下肩,突然覺得好累,連理睬他的力氣都沒有。
“咱們先到香房歇一會,順便將行囊卸下,畢竟要待好幾天呢。”說著,他又天經地義般地牽起她的手。
迎春瞪著他的大手,開始懷疑他根本沒打算處理漕運貪官,不過是打著查案的名頭,拐不知死活的她到處遊玩罷了。
兩人在浮佗寺的香房一待就是十來天,啥事都沒幹,就是偶爾賞花或到後山走動,除此之外再沒能做的事,實在是閑得讓迎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迎春,咱們今兒個到山上走走。”
面對宇文恭如入無人之境地踏進她的房,理所當然地要求她作陪,迎春已經不做多餘反抗,很自然地跟在他身後走。
“欸,耗子不見了。”踏出浮佗寺後,迎春掃了周圍一圈,發現打從他們上山就一直跟隨著的耗子竟然不見蹤影。
“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宇文恭信步走著。
“大人也差不多該下山了,是吧。”耗子下山只有兩種可能,是上頭下令無須再監視,二是因為山下有更重要的事待辦。
“嗯,我正打算晚一點就要下山。”
“然後呢?”
“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