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佗山位在業縣南邊,搭馬車行走約莫半日的時間,山勢不高,平常就是個踏青避暑的好去處,山頂還有間香火鼎盛的浮佗寺,拜的是專司姻緣的神祇,於是浮佗山向來是業縣一帶姑娘求姻緣的首選。
馬車慢慢地走,馬車內的兩個人靜謐無聲。
迎春睇著車簾外,壓根無視宇文恭不斷射過來的目光。
如果可以,她想要一個人獨處,偏偏答應了要一同上浮佗山,她這個小小丫鬟又不能將他趕下馬車,只好忍著。
好不容易捱到了浮佗山,剛下馬車,那人隨即又貼了過來,哪怕她舉步狂奔,他依舊能夠與她平行,氣到她放棄掙紮,任由他跟著。
“唉,怎會這麼生氣?”宇文恭狀似喃喃自問。
他不提便罷,一提就讓她的怒火找到出口,“你還敢說?你眼睛是怎了,壓根沒瞧見咱們要離開時,客棧裡的人是用什麼眼光看著咱們?”早知道小二那麼大嘴巴,她該先撕爛他的嘴,喔,不不不,她應該宰了宇文恭這個始作俑者才是!
“沒注意那麼多,橫豎咱們也不會再回那家客棧。”瞧她雙眼都快噴火了,宇文恭服軟的陪笑臉,不過為了轉移她的恐懼,挨頓罵也值得。
廢話!他有臉回去她可沒臉!
“別氣了,瞧瞧這兒景緻多美。”
迎春看向山道,左右林木三天,綠意盎然,山道上可見三三兩兩的姑娘走動,有的身邊還跟著家丁丫鬟,有的是三兩為伴,唯一一致的是,這些個年輕姑娘行走間總是偷覷著他。
迎春懶懶側眼望去,因為一年裡有一半時間在外操演水師,所以宇文恭的膚色曬得偏黑,可壓根無損他俊美五官,尤其當他噙著笑意時,那深邃眸子像是也裹著笑意,讓人想要親近。
哼,皮相長得好可真是吃香,她悻悻然地想著,腳步不禁愈走愈快。
“走慢點,一會咱們到浮佗寺上香。”
“去那邊上香做什麼?”她沒好氣地問。
昨兒個以為他不過是隨口說給那些聽壁腳的混蛋聽,誰知道他還真打算上浮佗山,時間也真的在辰初。
“唉,接下來有棘手的差事要辦,拜個心安也好。”
迎春想了下,也是,接下來的差事真不好辦,可是不辦又不行,總不能放任漕運官吏繼續欺壓百姓吧。
順著山道走,愈接近山頭林木漸疏,取而代之的是崢嶸怪石巨巖,而浮佗寺則傍著巨巖建立,寺廟不大,三進殿的格局,後頭還設了香房幾間。
宇文恭帶著她,略過了前兩殿,直接走到第三殿,點了香便遞給她一炷。
“喏,咱們一起拜。”
迎春接過香,抬眼看著殿內的神像不禁問:“是什麼神佛?”從小她會陪母親禮佛,可事實上她從不拜,甚至連一般廟宇裡頭鎮殿的是什麼神佛都不清楚。
與其求神問蔔,她更相信自己。
“不重要。”他笑道,拉著她一起拜。
迎春只好隨了他,再將香遞給他安插,回頭就見外頭有不少戴著帷帽的姑娘家正等著入內參拜,而她們都竊竊私語著,朝裡頭指指點點……她不禁又看了佛像一眼。
這到底是哪一尊神佛來著,怎麼好像哪裡怪怪的?
浮佗寺……她好像在哪聽過,一時想不起來。
“走吧,從這兒可以通到後院,避免跟女客碰頭。”很自然的,宇文恭牽著她的手往廊道走。
後頭突地響起吸氣尖叫聲,迎春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直覺得那些姑娘真是聒噪,不知道佛門淨地需靜心嗎,真是。
“瞧,還盛放著呢。”
浮佗寺的後院裡,一簇簇的各色杜鵑正盛放著,不管是單瓣還是重瓣,各自爭奇鬥豔。
迎春偏著頭,不懂佛門淨地怎會栽植杜鵑茈,一般是桃或梅居多。奇怪的是,她怎麼好像來過這兒?可她不曾來到業縣,這還是她頭次進浮佗寺,然而她卻像知道過了那誰拱門便通往香房,而拱門邊栽種的是繡球,藍紫色的繡球花……
“其實,杜鵑花也算是迎春花。”
迎春驀地橫眼睨去,拉回心思,佯裝不解,欣賞著花草。
早知道當初就別挑這個名字,隨便挑個阿貓阿狗的名就好,省得這家夥將她的心給抽絲剝繭,瞧得一清二楚。
“再往前一點,那裡也有幾株粉紫色的,要不要去瞧瞧?”
“難不成大人來過此處?”這麼熟門熟路,敢情是他家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