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複地嗅地上的氣味,不對,不對都不對……他終於嗅到熟悉的氣味,抬起爪子,卻看見一灘幹涸的血跡。
他梗著脖子,胸口烈火炙烤般,張口噴濺出血。
虎王雙手掩面,身子漸漸地抖動得厲害,他翻滾著喉嚨,不相信眼前所見:“絲蘿,這是假的,是假的。”
不是想要白虎部落嗎,再堅持幾日,服個軟,我就給你。
你想要桑裴做少主,鶴老的話我可以不聽,我禪位給他。
我知道只要在勺皓山,只要我還是虎王,你就永不能原諒我。所以我都準備好禪位了,虎王給桑裴,迦歸峰入山令給尤商。
我承認,我錯了,真的錯了!
他大手蓋住臉,“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這時,蒼木跑來,急急對虎王道:“方才狼二說,回去的路上有大王子的氣味,但是沒有找到王後的,會不會……”
“是嗎?”虎王聞言,快速地擦去嘴角的血跡,跌跌撞撞地起身,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懷著一點點微弱的希望,道:“絲蘿或許被他藏在一個地方,本王得問問他,把絲蘿藏哪裡了——不對,出事了!”
虎王顧不得傷心,面色扭曲,大喊道:“回山,回山!”
出大事了,希望他趕得及,那不孝子,最好別弄出他收拾不了局面。
……
一行妖憋足勁往回跑,虎王腦子有生以來終於亂了,不止亂,還亂成一團。他既祈禱著虎後沒事,又祈禱著大兒子別惹禍,這兩只妖都讓他無力從心,因為他誰都管不了。
跑到勺皓山腳下,虎王兩條前腿一軟,他還是來遲一步。
死了,處處都是死去的小妖屍體,擺成扭曲詭異的姿態,就像被抽去骨頭放光了血。
虎王步步走上勺皓山,死去的小妖身份低微,有個共同點:都是聽狐妖命令,去璇璣洞鬧過事的。有兔子、牛妖、□□妖。每一隻都瞪大了雙眼,死不瞑目,像是臨死前見到了非常可怕的事。
虎王只關注幾眼就撇開視線,狐妖的手下他從未管過,她曾經撒嬌著要和王後一樣擁有私兵,他沒有同意。狐妖根本沒法同妻子比,至於尤商,他寵愛歸寵愛,卻沒有打算將王位交給他。
他所做的,一方面有他的原因,另一方面也為氣一氣那母老虎,逼迫她自主找上門。鶴老的入山令交給尤商,她定會生氣。只要她去找他,他就把王位傳給桑裴。鶴老的那番話,他就當沒聽到,白虎部落的未來,他雖然擔憂過,懷疑大兒子是否適合虎王之位,可是想法從未動搖。
尤商血統不純,白虎一族的規矩在那,他再昏聵,也從未考慮過他。
虎王甩頭,試圖想著理清問題的辦法,但是心神迅速被另一個問題佔據——王後,被桑裴藏哪裡了?
滿山被殺的小妖,都是跟隨狐妖橫行霸道的。桑裴竟然都殺光了他們,並且手段殘忍之至,一路走上山,許多小妖都惡心得直吐。
遍地屍骸不斷抹刷心底的希望,虎王搖搖頭,把腦中的猜疑驅逐,那太可怕,不是他能承受的。
絲蘿只是重傷,只是重傷,桑裴為他母親出氣,是以出手才如此殘忍。
“砰!”
面前突然掉下來一張狐貍皮毛,灰撲撲的毫不起眼。內裡空蕩蕩,從皮毛身上能感受到生者死前經歷了怎樣恐怖的恐懼和絕望。
身後虎衛立即認出這張皮的來處,頭皮一陣發麻:是青夫人的……狐貍皮。
虎王緊緊盯著灰撲撲的皮。
這時,突然響起的聲音,讓眾妖耳邊一炸。
那聲音輕輕淡淡,輕描淡寫地描述一樁恐怖的事:
“她死得很痛苦,狐貍皮剝下還是活的。身上釘了幾個窟窿,她叫得悽厲,就是昏不過去,也死不了。她痛哭流涕地向我求饒,求饒的話我聽她說過幾次,從不見悔改,我就沒理會,剝了她的皮……”
那聲音驟冷,“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我偽裝成小妖問她,王後死了,屍體就在洞外,夫人想怎麼做?她說要剝皮抽筋,剝下來的皮毛做大氅,骨肉煮成羹湯。
……所以,如她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 手機木有電了,我先發,回頭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