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終於趁著對方鬆手的空隙喊出救命時,身上的五皇子被人重重拽開,一腳踹到了地上。
“逆子!”炎平帝怒到極致的聲音在偏殿內響起。
蘇怡安顧不得擦眼淚,抱著被撕破的衣裳立刻躲進了離面前這些人最遠的角落裡,驚恐猶存,餘悸未消。
“父皇!父皇饒命!”回過神來的五皇子心知不妙,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立刻跪下請罪,聲音裡盡是驚惶懊惱與後悔,“兒臣只是一時被迷了心智,並非有意!”
他一疊聲的求饒,末了像是終於想到什麼,怨毒刺骨的視線射向了蘇怡安,“是她!是這個女人蓄意勾引兒臣,兒臣今日入宮本是為了探望母妃,但受貴妃娘娘所託,從宮外替這女人捎帶了一封親生弟弟的書信,誰知道這女人為了讓兒臣庇護幼弟,便蓄意行勾引之事……”
五皇子滔滔不絕的解釋著,將所有一切盡數推到了蘇怡安身上,尤其是字字句句裡不離蓄意勾引,倒打一耙玩得是爐火純青。
炎平帝咳得厲害,看五皇子這個兒子的眼神更是不善。
作為一個和兄弟們爭過皇位且爭奪成功了的勝利者,他太清楚眼前是個什麼情況。
五皇子說的這些他信嗎?如果他信這龍椅禦座就輪不到他來坐,然而女人和兒子之間選一個保一個,這是個再清晰不過的選擇。
覬覦自己父皇的女人,傳出去這個兒子是再不可能登上大位,但同樣極損帝王的顏面,炎平帝如此愛面子的一個人,決計不容許這等醜聞傳出。
看著窩在牆角裡梨花帶雨神色驚惶的美人,炎平帝對兒子的怒氣更深。
這是一個和崔洵一樣危險的陷阱,但危險的同時卻又太過動人,他自認自己不會栽在女人身上,所以將這樣動人的美人的命運玩弄在掌心之中才更有成就感也更刺激。
他知道自己已經老了,然而對帝王來說,最不願承認的就是衰老。
兒子們一天天漸漸長大,一個比一個年輕有力,越發顯得他頹唐可悲,無論是女人也好權勢也罷,乃至外面這萬裡江山,他都不捨得放手。
但他不捨得放手,卻不意味著沒有人覬覦搶奪。
五皇子他會處理,但眼前這個本該肆意享用的美人,也到了該處理的時候。
至於五皇子的那些說辭,無論是他蓄意沾染君父的女人也好,還是蘇怡安心機深沉假作勾引也罷,這都讓炎平帝深深地感到不虞。
她活著,呆在這個宮裡,就是對他權力與威嚴的挑釁,是會讓他顏面有損的存在,所以,雖然可惜,但蘇怡安是時候和蘇家那群人一樣去死了。
“五皇子,酒後失德,禁足府內一年,罰俸三年。”炎平帝撩著眼皮,壓下喉間咳嗽沉聲道,“蘇氏宮女,賜白綾。”
這番處置一出,一直緊跟在炎平帝身邊的崔洵霍然抬頭。
從今日出現在這裡起,崔洵就一直在壓抑自己,無論是喉間的血腥味也好,還是掌心的刺痛也罷,他都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憎恨與怒意。
從撞破五皇子欺辱蘇怡安的場面起,崔洵就已經替這位皇子想好了碎屍萬段的結局。
炎平帝那一腳踹得太輕,他恨不得親手將這人的心肺都掏出來。
然而此刻他更擔心躲在角落的蘇怡安,她被嚇得厲害,抱著自己躲在角落,像是這樣做就能隔開所有傷害。
他看得出,她在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收效甚微。
甚至,她一直在試圖挪動自己,視線緊盯著炎平帝不放,似是想要用那些嬤嬤們教導的手段來獲取帝王的憐愛與心疼。
崔洵想,她真的是很努力了,然而,她的本性註定了她做不到。
如果可以,他更想過去給她依靠或者擁抱,至少,別讓她在此刻還想著去討好諂媚帝王,祈求來日能成功複仇。
然而,他們誰都沒想到,炎平帝會決意處死蘇怡安。
“陛、陛下——”聽到那句話的蘇怡安知道她此時必須努力自救,否則她將會死在此處,無論是阿惟還是家仇都將徹底灰飛煙滅。
她承受不了這個結果。
她努力回想著嬤嬤們的教導,試圖用惹人憐愛令男人心動的神情來讓她的仇人改變主意,她此刻早已什麼都不在乎,只要能活下來,即便是此時立刻獻身帝王都毫不猶豫。
炎平帝是真的很遺憾,當看到眼前那少女淚光盈盈的動人模樣時。
然而,無論何時,他心中最重的終究只是自己,沒有人能越過他自己。
“可惜了。”他嘆息一聲,打算離開。
只要他活著,永遠不缺貌美的女人,但損及他的顏面,就只能以死謝罪,無論她是不是無辜。
此刻再待下去只會讓他心情更差,所以早些離開讓人處置了她也是正好。
只不過炎平帝剛走了兩步,就被身邊隨侍的崔洵撲通一聲跪地攔路,“陛下,奴婢求陛下饒過蘇姑娘性命。”
崔洵這一舉動讓所有人意外,炎平帝停下腳步,看著眼前攔路的人冷聲道,“崔洵,你這是替她求情?朕想知道,為何?”
崔洵俯身,額頭觸地,語氣誠懇極了,“回陛下,蘇姑娘對奴婢有救命之恩,恩人如此,奴婢只求償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