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當眾淩遲一般的晚會結束了,團員們去大鍋旁吃飯。蘇夭知道他們吃起飯來有多兇殘,於是匆匆跑在大部隊前面,拿起兩只碗沖到大鍋邊。
給飯的是老金爹的助手莉莉,也是這個雜技團進來最早的女演員。之前表演雜技,在一次演出中受了傷,現在改為管理後勤事務。
蘇夭被她諷刺了兩句,沒反駁,只舉著碗。
莉莉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的將今天的晚飯打給她。她趕緊往懷裡一揣,怕被夜風吹涼了,於是用外套半遮半擋,快步跑向自己的木箱子。
為了方便搬家,團裡只有幾個帳篷,其他人都睡在裝貨的大木箱裡。箱子有門,把裡面鋪上被子放張小板凳,然後將門一鎖,就變成了一個簡單的房間。
蘇夭停在門前面,騰出手敲了兩下,輕聲問:“醒了嗎?”
“嗯。”
門內傳來一個細細軟軟的童音。
她開啟門走進去,把碗放在小板凳上,摸摸躺在被窩裡那個小小人兒的大腦門。
“吃飯啦。”
尼尼睡眼惺忪,揉著眼睛從被窩裡鑽出來,柔嫩的臉頰被粗糙的枕套硌出一條條紅色的痕跡,像個小花貓。
“今天咱們吃什麼?”
他說話的聲音軟綿綿的,習慣性地睜著一雙清澈大眼睛看向蘇夭。
蘇夭因為知道他是老金爹強迫宿主生出來的産物,本來印象不太好,可是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可愛的模樣和乖巧的言語差點讓她的心融成水兒,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塞給他。
“今天吃麵條呀,裡面有肉哦。”
蘇夭從口袋裡抽出一把小鐵勺,找不到紙巾,用袖子擦了擦遞給他。
他接過來捧著碗,微翹的鼻尖湊過去深深嗅了一口氣,嘆道:“好香啊。”
“好香你就多吃點。”
蘇夭拿起筷子,把自己面條裡的肉一點點挑出來放在他碗裡。
尼尼起初沒注意,埋頭苦吃,越吃碗裡肉越多,於是抬起頭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明白發生了什麼後說:“你自己吃,不要給我。”
蘇夭道:“我肚子不舒服,不想吃肉。”
“唔……那這次你給我吃,下次我給你吃。”
“好呀。”
尼尼與她達成約定,敞開肚皮吃起來。吃完後他一抹嘴,又鑽回被窩。蘇夭則將碗拿出去洗幹淨,放回雜技團裝碗的大箱子裡。
她回到自己的木箱前,虛掩的門突然開了,尼尼穿著一套皺巴巴的裡衣沖出來,抱住她的大腿喊:“媽媽你回來啦。”
蘇夭心裡咯噔一聲,忙豎起一根手指。
“噓。”
尼尼自覺失言,扁扁嘴。
“尼尼,不是跟你說過嗎?在大家都還沒睡覺的時候不許叫我媽媽。”
蘇夭四處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他們,把尼尼抱回大木箱裡,關上門叮囑他。
她其實挺喜歡聽這樣一個小包子叫自己媽媽,只要一看到他,無論白天多辛苦都不足為提。
但這是老金爹的要求,國家的法律已經很完善,與未成年人發生關系是犯法的。蘇夭今年19歲,尼尼5歲,要是他們的母子關系被人捅出去,老金爹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為此他警告過全團的人,絕對不許提他們的關系,尼尼也不許叫蘇夭媽媽,要是被他聽到,一頓胖揍是少不了的。
尼尼對這個規矩很不喜歡,但是不得不遵從,每天蘇夭蘇夭的叫著。白天她出去表演時,他就自己待在木箱子裡睡覺,等待晚上相聚的時刻。
可是蘇夭白天累得狠了,現在十分疲憊,腦袋一靠在枕頭上,眼皮就像掛了鉛塊似的,情不自禁往下垂。
尼尼蹲在兔籠旁邊喂兔子,精力飽滿,盯著那雪白的身影好奇地問:
“蘇夭蘇夭,小兔子的耳朵為什麼那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