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冬就著那一粒米飯,翻來覆去地嚼。
門啟盛這會兒心情鬱卒,一直低頭扒飯,無意間瞥眼看去,就覷見了門冬有些泛紅的臉頰。
門啟盛:“……”
他盯了會兒,忍不住問:“你和他打電話了?”
“……嗯?”回過神來後,門冬的臉不由臊紅了,半低著頭,“是、是打了。早上,我把他趕跑,說了很多過分的話,我跟他道歉。”
“什麼?!”門啟盛啪地放下筷子,提高音量,“你跟他道歉?他好意思麼,那麼大歲數,還叫一十幾歲的小孩兒跟他道歉?”
門冬含進一口飯,嚼了幾下,嚥了,說:“我滿了十九,就算是二十了。”
“他也……沒有很大歲數吧。”門冬用筷子戳著米飯,吶吶道,“就,三十一。”
“都大了你一輪,你還要多大?”
“……”
門啟盛攢了一下午的不忿此時湧上了腦袋。
想他兒子,學習厲害,長得俊俏,要不是腿有點毛病,高中指不定會談多少戀愛!思及此,門啟盛又想到,那個姓杜的安排的醫生正在幫門冬治腿,於是那股氣便憋得上不去,下不來。
對於自己早年對門冬做的事,門啟盛一直感到歉疚,又因為門冬確實體恤人,是他唯一的兒子,這些年他一向對門冬有求必應。
今早,他在短時間內,無法接受他看到的一切且門冬騙了他一年的事實,氣急了,才會說出那些傷害門冬的話。因為他,門冬受的委屈還不夠多嗎?這一下午,門啟盛既感到後悔,又不知如何處理這些事。
他沒本事找著好醫生給門冬治腿,眼看門冬的腿好不容易就要治好了,而且門冬還喜歡人家。他還能怎麼反對?
門冬真要是喜歡男的,難道他還能逼著門冬去娶個女人?
吃過飯,門啟盛沉著臉,面色不愉地回了臥室。
門冬扭頭看著門爸的背影,抿抿嘴,收了碗筷,洗幹淨後,也回了臥室。
<101nove.修改)
那廂,車後座的杜承毅收了手機,而後瞥了眼從後視鏡裡偷眼覷自己的劉守宗。
劉守宗與杜承毅的眼神直直對上,咳了一聲,有點不自然地挪開了視線。
他們的車就停在門冬的家附近,已經停了兩個小時。
劉守宗眼看著杜承毅早上從門冬家出來後以那副模樣不發一言地呆坐到了現在,期間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直到剛才,杜承毅接了通電話。劉守宗跟在杜承毅身邊做事多年,就沒見過杜承毅露出過那種眼神,以及用那種語氣跟別人說過話。
電話還談著呢,杜承毅就已經換了副風貌,現下掛完電話更是,居然還笑了。
杜承毅自然不是個成天黑著臉的陰沉老闆,平時和別人談事也會客氣笑笑。但是此刻他臉上的笑,實在是——劉守宗見了,頓覺嗓子眼裡齁得慌。
他劉守宗但凡不是個盲人,也該知道他老闆這是怎麼回事了:“毅哥,那這會兒我們是……”
杜承毅說:“打個電話給小範。”
“好的。”劉守宗依言掏出電話,一邊在通訊錄裡翻找首字母,一邊問,“您是要吩咐她幹什麼?”
“整理我的財産構成。”
劉守宗手指一頓,看杜承毅一眼,低頭接著翻,很快,他找到小範,撥了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他和小範對話幾句,轉頭對杜承毅說:“出詳細報告的話,小範說可能需要一週左右。您的不動産、持有股份等數量比較多。”
“叫她加班。五倍工資,這兩天清算好。”
“……好的。”
下午三點,劉守宗第一次在不請假的情況下這麼早下班。他妻子是大學老師,今天沒課,在家正看著書,見到丈夫回來,吃了一驚:“今天怎麼那麼早?”
劉守宗笑:“老闆有喜事兒唄。”
“什麼喜事兒?”劉守宗妻子放下書,問他。
劉守宗一直男,也不知道從何說起自己老闆和門冬的事。他走到妻子身邊,拿過書,順嘴問道:“看的什麼書?”
“錢鐘書的《圍城》,之前看過,現在再看一遍。”
“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