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們一行人走到二樓的客房。
重新得到治腿的機會,門冬沒有像上次那樣喜出望外。
在門冬看來,有這一次,卻不一定有下一次。只要他惹得杜承毅不悅,杜承毅隨時可以把這個機會收回去。何況上次,他甚至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事,能使得杜承毅那樣生氣。杜承毅如何安排,他只管接受便是了,只不過,沒必要妄想著那些沒有定數的所謂的幫助和承諾。
門冬本以為針灸只是紮腿,原來還得紮他頭頂的一些xue位。
細細長長的針,剛紮進來時,自然是有些疼的,門冬猛不丁憋住了呼吸。他不敢亂動,也不敢去看醫生手裡的針。他緊閉著眼睛,手指用了力,按壓在床的邊緣,指腹外圈隨之洇開抿白的痕跡。
臥室異常安靜,門冬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他不確定醫生到底紮了幾根針,他想著針灸後可能的效果,很想放鬆自己去盡力配合醫生,但他過於珍惜這次針灸,反而讓他完全沒辦法放鬆自己。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頭頂上。
就在這時,門冬感覺自己的臉被人摸了一下。
他緩緩睜眼,發現杜承毅站在沒有醫生的一側床邊,正低頭看他。
杜承毅朝門冬的頭頂看了兩眼,視線短暫地停頓了幾秒,而後才落到門冬的臉上。門冬正睜著眸子,安靜地看自己,透亮的黑眼珠,細細黑黑的下睫毛。杜承毅與門冬對視數秒,而後用大拇指揩了一下門冬的臉頰。
臉頰受到的觸感和頭頂尖銳的疼痛感形成了略帶違和的對比。
門冬別過眼神,沒有再看杜承毅。
針灸結束後,門冬慢慢地撐起自己。
醫生將自己的聯系方式給門冬:“要是感覺有什麼異樣的情況,及時告知我。”
門冬掀起眼皮,瞟了眼杜承毅的神情,見杜承毅並沒有反對的樣子,才與醫生交換了聯系方式。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間,門冬跟著杜承毅來到臥室。杜承毅站在床邊,看著門冬。門冬頓了片刻,而後迂緩地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杜承毅也跟著躺了進來。門冬仰躺在床上,感受到突然從身側湧過來的熟悉的煙味,和手臂邊緣微微凹陷下去的床鋪。
杜承毅將門冬撈進了懷裡。
杜承毅身上的煙味,籠罩住了門冬。杜承毅的手臂肌肉很堅硬,熨發著陣陣熱度,滲過門冬薄薄的長袖睡衣,蹭到他的胳膊上。
此時,門冬的臉正對著杜承毅的脖頸,他看見杜承毅粗大的喉結和硬朗筆直的鎖骨。
門冬察覺到有東西抵在了自己腿間。他眨了兩下眼睛,霎時抿緊了嘴。他沒有抬頭,下意識地憋住了呼吸,後脊背在杜承毅的手掌下瘦嶙嶙地僵直著。
杜承毅偏頭親了口門冬的太陽xue。
“睡覺。”
門冬只聽到杜承毅沉著嗓子說了這麼一句話,而後再沒見他有所動作。杜承毅的下巴輕貼在門冬的一側太陽xue上,他的呼吸沉重,又隱約沉啞,熱騰騰地撫到門冬的耳廓邊緣。
不知是因為那個吻,還是因為杜承毅未刮盡的胡茬,門冬感覺自己的太陽xue微微泛麻。門冬盯著眼前只上下滾動了一次的喉結,慢慢闔上眼皮。
待門冬昏沉沉地睡熟後,杜承毅稍稍用力地摟緊門冬,就這樣無聲摟了一會兒。他知道門冬睡覺時是沒那麼容易醒的。他松開門冬,自己的身體往後仰,扯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好讓他能看清門冬的臉。
門冬的臉頰有些蒼白,或許是今天下午的那次針灸,耗了些精神。思及此,杜承毅騰出一隻手,撫摸到門冬的頭頂。
那麼細那麼長的針,紮進去,門冬也不見怎麼害怕,杜承毅一邊輕輕地摩挲門冬細軟的頭發,一邊想。
他撫弄幾下門冬的額發,將細碎的薄薄的劉海撩起來,親了親門冬的額角。他又禁不住去親了門冬的臉頰和眼皮。如此親過幾番,杜承毅及時停住了親吻,重新將門冬抱進懷裡。他身下有了反應的東西,抵在這個人身上,得了安撫和肯定似的,慢慢地,不動聲色地愈加脹硬。
門冬輕輕細細的呼吸聲像撲稜著翅膀的蝴蝶,躁亂魯莽的一大片,齊齊刺破杜承毅的肌膚,飛進了他的胸腔。
一個月沒見了,杜承毅想。
翌日,門冬大約十點才醒,醒來的時候覺得精氣神十足,再沒有昨晚疲倦嗜睡的感覺。
身邊沒人。
他一抬眼,冷不丁看見了坐在桌子前的杜承毅。
杜承毅正看著門冬,不知看了多久,只是當門冬和他的眼神對上後不久,就將視線重新放回到了手下的檔案上。
“杜先生,早上好。”門冬面色平靜地和他打招呼。
杜承毅沒看他:“嗯。”
門冬起身去了洗漱間,出來時發現桌面上多了一碗熱騰騰的粥。
他腳步一頓,望了眼四周,搬著一把椅子到臥室的牆邊,坐了下來。他正襟危坐的姿態處處透露著疏離和拘謹,宛若剛來杜家那會兒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