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丫鬟,就因為跟錯了主子,還沒摸著老爺床榻的邊兒就要被發配到這裡受罪……
“你少說兩句,”婆子撿了塊烤薯噓噓呼燙,一手捏著耳垂道,“即便她死了,家裡那位風頭正盛,你也別想那美事!”
婆子嘖嘖道。
朝雲杏眼圓瞪:“誰說的?那位得寵也有些年頭了,還不興給年輕面嫩的挪一挪窩了?!”
她聲音尖利,聽得盤坐在房頂的白衣男子面色冷薄,目露譏誚:就這麼個粗鄙賤婦,也敢欺辱他的阿羨?!
他心頭有火,動了動手指,面無表情聽著廊下傳來一聲慘叫,悽厲嚇人。
“啊!好燙——我的臉,嬤嬤,我的臉!”
朝雲嚎叫著沖向院子裡,來不及打水竟一頭紮進了雪窩裡,好半晌才出來,顧不得凍的雪人一樣,從口袋裡抖抖索索摸出一小片碎鏡。
這麼一照,連聲兒都發不出,就地暈死過去。
事發突然,馬婆子只看到那炭火嗖的一下竄起老高,火舌直舔上朝雲的臉,接下來直到朝雲昏死過去,她都還站在廊下目瞪口呆,手裡的瓜子散落一地。
江羨魚看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麼,但也有幾分猜測,她只當是惡人嘴賤自有天懲罰,一時心裡暗爽幾分。
轉念又有些煩躁:曾幾何時習慣親自打臉的她,如今竟然淪落到等死的地步?
她嘆息一聲,又沉沉睡去。
屋外,馬婆子反應過來時哆嗦著走上去,到底把朝雲拽了起來,連拉帶拖弄到了小屋裡,怎麼搗鼓自不再提。
只說屋頂上盤坐的男子,此刻得了機會終於幻化為白狐真身,溜著牆根跳過門檻,輕車熟路爬上了江羨魚的床帳。
濃翠的幔簾低垂,昏黃的光暈照不賬內,吟光便抖了抖身,徑自幻化成人形,伏在了她枕邊。
他攤開左手,一顆圓滾滾的夜明珠無風自升,映照著滿帳柔光瀲灩,連帶著把江羨魚青白的臉色也照的好看了許多。
她此番穿越的身體,大約是所有世界裡最單薄的一個了。
這單薄不僅僅是指身體,還有乏善可陳的容色。
二十四歲的女子,已不是華容盛放的年紀,又早已被內宅傾軋抽幹了靈氣,宛如一朵即將枯敗的桃花,蒼白失色。
即便如此,他也依舊憐惜。
“阿羨……”他湊近低低的喚,知她聽不見,一時便放任眼底溫柔流淌。
識海中,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宿主執意切斷聯系,造成的後果就是提高世界攻略難度,像現在這樣,目標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宿主要如何完成攻略?】
“與你無關。”吟光低聲道,煙灰色的眼眸掠過一道寒光,“反正這所謂的系統設定,根本就沒想過要她或者我完成攻略!”
他聲音冷淡的出奇。
系統竟無言以對。
江羨魚在似夢似醒間,隱約聞到了一股暗香,乘風而至,如雲似霧。
有清涼的手指溫柔觸碰她的肌膚,從額頭到鼻尖,最終落在了略顯幹涸的唇瓣上,一點一點,極盡柔和的描摹勾畫。
她眼瞼顫動,睫毛如蝴蝶煽動著翅翼,就要醒來。
吟光卻不忍失去這難得親近的時光,他湊近她輕輕吹了口氣,一縷幽香鑽入她鼻尖,令她睡的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