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羨魚伏在床沿, 咳的撕心裂肺,頭暈目眩。
丫鬟朝雲將一杯冷茶撂在她手邊便抬腳走人, 動作快的彷彿慢一刻,都會被她染上“疫病”。
可她不過是咳疾而已,半月前因為淋了場雨, 本就病弱的身子徹底垮了下來,咳疾日重, 到今日已幾乎下不來床。
她強撐著喝了口水,咽的太急反倒嗆了嗓子, 一串劇烈的咳嗽溢了出來, 連帶著還有一縷血絲。
……吐血了?
她虛弱的倒在榻上,這具身體比她想象的, 還要糟糕啊。
不得寵的原配夫人, 一沒有孃家做靠山, 二沒有子嗣傍身,在這封建年代,原主她的的確確是個悲劇。
劇情裡, 就是在這個冬日,在這間蕭索冷寂的尼姑庵後院陋室裡, 她在經歷過姨娘的挑釁,生母的怨懟後, 終於心如死灰,撒手西去。
這樣悲催的劇情,江羨魚並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翻遍整個劇情,她竟然連自己要攻略誰都不知道!
系統這是想幹什麼?!
她精疲力盡,來不及多想便不自覺昏昏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已是掌燈時分,指尖被溫熱的東西撩撥著,酥癢難忍。
她視線下移,看到那一團窩在她錦被旁的雪白毛團,一張尖尖的狐貍臉正湊到她手邊,伸出紅舌眯起眼舔她的手指尖。
那酥癢由此而來。
“你怎麼跑出來了?”她微微睜眼,喘息著想坐起身,奈何渾身無力,只得艱難的抬手摸了摸它的頭,“乖啊,好好藏起來。”
白狐似是聽得懂她言語,聞聲“啾啾”叫喚兩下,拱了拱她的掌心,縱身躍下床沿,三兩下跑沒了影。
她疲倦地翻了個身,喚丫鬟,連喚幾聲無人搭理,卻見屋外廊下人頭攢動,分明是聽得見,卻裝聾作啞。
她心頭火氣,咳的更狠,一時真有些厭煩這具身體的病弱,讓她舉步維艱。
難道要眼睜睜等死?
她自是不甘心。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她連要攻略的是誰都不知道。
最可怕的是,這些世界裡她再不曾死亡,而那個神秘人也再沒有出現,她就這麼莫名其妙走到了現在……
不能細想,因為細想之下,她就覺得有一雙手在無形中推演著一切。
廊下,嗑著瓜子圍爐取暖的丫鬟和婆子正在說閑話——
“都這樣了……竟然還不咽氣,嘖嘖,真是命硬!”
婆子道,容長臉吊梢眼,面色蠟黃,唇薄如削,顯得有些尖刻。
比她更刻薄的卻是對面正拿鉗子翻炭的小丫鬟,年方十八,水蔥一般的嬌嫩年紀,生的又是雪白伶俐,奈何現下被一道發配到這鳥不拉屎的荒僻尼姑庵裡,陪著個半死不活的原配夫人熬日子。
她恨得心都在滴血,一雙眼滿是怨毒:“呸!自己是個沒用的,還要帶累別人陪她一道遭罪!我是她,不如抽出汗巾子把自個兒勒死了幹淨……”
她說著話,聲音也沒怎麼顧忌,又或者是故意要讓屋裡人聽見。
反正這年月也沒人會惦記一個不受寵的原配,看這身子骨,只等一紙訃告過了日子,老爺才好扶姨娘上位。
她恨的眼熱:“這苦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