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倉庫, 猶如一頭深不見底的巨獸,悄無聲息張開血盆大口。
雲荼跪在清冷的地磚上, 一盞盞燈亮起,刺的他瞳孔皺縮。
短暫的適應後,他抬頭, 看向了前方端坐在燈光下的人影:修長雪白的雙腿優美的交疊在一起,一隻手悠悠擎著黃銅竹節紋煙槍, 鮮紅的穗子一搖一擺,閑適至極。
“諸位看看, 我可是認錯了人?”江羨魚聲音慵懶, “這不是我的心腹能臣,雲荼雲先生嗎。”
十六把椅子依次排開, 四個長老和十二大碼頭現任主事分座於此, 眾人的目光如有實質, 將雲荼囚困於牢籠之中。
他心中漸涼,哪裡還看不出這一切是誰的安排。
可笑他還以為她對自己有幾分真心,原來過往種種不過虛情假意, 只是為了不動聲色請君入甕嗎?
雲荼雙眼血紅一片。
江羨魚的聲音再度響起:“私下運作違禁販煙是個什麼罪名,我就不說了……單你悶不吭聲往我這煙槍裡換大煙, 又是個什麼居心?”
她睥睨著跪在不遠處,滿身血汙的男人, 輕輕勾唇一笑:“阿荼,你是想我染上大煙痛苦不堪,然後好順理成章取而代之嗎?”
她撫掌, 咯咯笑著直不起腰來,連聲贊嘆:“有種,你可真有種!”
“技不如人,我認了。”雲荼狠狠朝地上唾了口血沫,聲音陰厲,“我就想問問,你究竟從什麼時候察覺不對的?”
“早還是晚,有區別嗎?”江羨魚彷彿已失去耐心,懶洋洋敲著煙槍,轉而看向右下首第一位,身著錦緞長袍的白須老者,“安叔以為,此等豬狗不如的叛徒,當如何處置?”
“自古叛主之人,罪無可恕!”老者發出一聲冷笑,“當千刀萬剮,以儆效尤。”
“哎呀,那麼血腥呢……”江羨魚掩口輕呼,眼珠一轉,低笑起來,“沉江吧。”
她站起身,慢條斯理的撫著肩膀上的狐毛,柔聲細語:“我聽說淹死鬼不好投胎,雲荼,你就別再入輪回礙眼了吧。”
她踩著細長的高跟鞋,步履優雅,嫋娜離去。
雲荼被人按在地上捆縛雙手,一條沉重的鎖鏈末端,墜著千斤重鐵。
他望著她的背影,只恨不能化身為獸把她撕個稀巴爛:不是說最信任他嗎?!她原來,根本從未相信過他啊!!
三日後,江羨魚來到無極觀。
“腹部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輕笑,眉眼舒展,“道長,可以開始下一步施針了嗎?”
白沉水看著她,眼波微動:“你好像,心情很好?”
清理完門戶,臥榻之側少了那雙覬覦的眼睛,江羨魚如何會心情不好?
她盈盈一笑:“是抓到了販煙之人,大煙也已經焚毀了。”
原來如此。
白沉水難得露出幾分笑意:“姑娘立身熙熙攘攘之間仍心懷家國,實在難得。”
【任務完成度:10%】
江羨魚笑容不變,心裡罵娘:狗嗶的進度條,寬衣解帶你不愛,非要談理想談家國?她還偏就不信了,這世間真有對美色全然無動於衷的男人!
她的手輕輕落在脖頸處,正待脫衣,白沉水揚手止住她的動作:“今天不必施針,開始藥浴吧。”
江羨魚微微一怔,眼中飛快滑過一縷失落,旋即點頭,巧笑嫣然:“一切全憑道長吩咐。”
她起身,隨白沉水來到佈置好的客房,一隻碩大的橢圓木桶放在屏風後,青衣的小道童正往裡丟著紮好的藥包。
濃烈的藥香撲面而來,白沉水伸手試了試溫度,回頭對她道:“會有些燙,姑娘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