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的刺殺, 其實也算是個意外。
依著江羨魚今時今日的權利和地位,其餘幫派能不能在漁陽城活下去, 全憑她一句話。
人人都說江家老爺子是個善心人,可是這樣良善之輩,卻為何培養出如此心狠手辣, 機關算盡的女霸王?!
江羨魚把江家的勢力發到的如日中天,絕對的強權下, 敢與她別苗頭的實在少見,何況她背後還攏著南華督軍這樣一座龐然大物。
江羨魚單手支鬢斜靠在沙發上, 一手擎著杆玉嘴黃銅竹節紋細杆煙槍, 燈籠狀的煙葫蘆下方垂著一條鮮紅的如意穗隨著動作微微輕擺。
她吐了口煙圈,姿態頹懶:“……所以說, 那真的只是場意外咯?”
頭發被人連根拔起, 地上跪著的年輕男人滿臉血汙, 表情狼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真的真的!小的當時就是鬼迷了心竅,連兜裡怎麼多出一把槍都不知道……”
江羨魚睇了他一眼, 眸光陰厲:“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沖上來開了一槍?”
男人哪裡聽不出她聲音裡的狠意, 但是連續半年的折磨實在讓他痛不欲生,此刻只求速死, 是故瘋狂的朝地上磕著頭:“會長信我!小的該說的都說了!真的是鬼迷心竅,小的原本連槍都沒摸過啊!”
“拖走吧。”江羨魚揮了揮手。
雲荼吩咐下邊人:“去給他個痛快。”
“給什麼痛快?”江羨魚眼波慵懶,“我叫你把人放了, 你想給什麼痛快?”
雲荼怔住:“您要放了他?”
“不行嗎?”江羨魚嗤笑一聲,“反正他也活不長了。”
雲荼面色複雜。
江羨魚徐徐吸了口煙,眼眸在霧靄中明滅不定,聲音清冷:“這種貨色,我當時真是氣瘋了才信他是真兇。”
雲荼眼皮跳了兩跳,沉聲道:“可槍的確是他開的……”
“我要殺人還是放人,如今是需要向你解釋緣由嗎?”
江羨魚涼涼的看著他。
雲荼臉色大變,立即單膝跪地:“屬下不敢質疑會長的決定!”
江羨魚抬起足尖,輕佻的勾起他下巴,一雙眸子寶光流麗,穠豔一笑:“那就別他媽再說廢話,該怎麼做,我心中自有主意,不用你來教。”
雲荼渾身僵硬:“是!”
江羨魚移開足尖,懶洋洋遞給他一條手臂:“躺的腰痠,扶我起來。”
雲荼鬆了口氣,急忙起身將人扶起。
江羨魚軟綿綿靠在他肩膀上,感覺他身子有些僵硬,眼波流轉,將兩條藕臂圈上他脖頸間,歪在他耳邊吐息如蘭:
“阿荼,方才是不是覺得委屈?”
她聲音沙啞曖昧,帶著幾分魔魅,撩撥的人心神迷醉。
雲荼自十年前第一眼,便心知她會成為自己一生難以摘取的明月光,也會是每夜準時入夢的妖精。
及至此刻,雖明知自己在她心裡不過一條溫馴的狗,卻還是無法剋制內心的悸動。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少力量才剋制住自己,想要把人壓在身下撕扯弄壞掉的欲|望!
江羨魚聽見他明顯紊亂的呼吸,再一次確定這廝心中對她的確不懷好意。
她暗自冷笑,面上卻如春風化雨,柔腸百折:“你是知道的,我脾氣不好,有時瘋起來六親不認……”
她白皙的指尖點了下他的嘴唇,一觸即分,咯咯笑道:
“但是阿圖你,在我心裡是最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