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冕過來勸降湘軍,這是天大的機密。曾國藩卻破例召集眾將、心腹幕僚,讓這麼多人參與此事,可見曾國藩心裡已經動搖,並無死戰到底的信心。
大將劉長佑字爾眷,湖南新寧人。他並非曾國藩嫡系,資格很老,很早就追隨江忠源南征北戰。曾國藩1向厚此薄彼,劉長佑至今仍只是個總兵,與鮑超、楊載福等嫡系相差甚遠。
劉長佑與曾國藩同床異夢,冷不妨地問道:
“楊烜在信中允諾,會善待湘軍俘虜,這是真的嗎?假如我們投降,會成建制地保留湘軍嗎?我們這些湘軍統領,革命軍將如何安置?”
此言1出,大家都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劉長佑。曾國藩恥於投降,眾將也不好意思談投降的事。
倒是劉長佑自恃資格老,言行無忌,仗著自己是湘軍元老,直接問起了投降的條件。
黃冕看了眼曾國藩,發現他似乎並未生氣,便坦言道:“帝國1向主張善待俘虜,我和左季高、9帥,都歸順革命軍不久,很得皇上的重用,可以說是人盡其材。
“左季高之才,天才皆知,皇上亦很仰慕他,與他晤談甚久,彼此投機。楚軍投降後,得以整建制改編為革命軍6軍師,左季高出任師長。皇上已經許諾左季高,將來若西北有事,1定請左季高出馬。
“9帥是湘軍猛將,與革命軍激戰多日,給革命軍以較大傷亡。9帥歸降革命軍後,亦得皇上的重用。因吉字營人馬不如楚軍多,便改編為步兵團,9帥出任團長。
“說句實話,老朽自年輕時便留心水利事業。3十多年前,我任常州、鎮江知府,在元和疏通劉河海口數百里工程;在上海修理蒲江塘工程;在常州修浚孟河,建築芙蓉圩。
“鴉片戰爭後,我被罰戍新疆,輔佐林文忠公,在伊犁興修水利,興辦屯田40餘萬畝。可是,這些功業因人而興,人去而廢,令人唏噓不已。
“中華帝國的組織能力、辦事效率、專業程度是遠遠超出大家想象的。皇上請我籌建水利部,隸屬於國民政府政務院。他諮文政務院,先行創立了水利委員會。
“很快的,便有十幾名水利專家來到前線,和我1起籌劃帝國水利。這些水利專家原本散佈於交通部、農業部、工業部等部門,1聲令下,立即來到前線,1來檢視長江水文情況,2來與我商議籌劃南方水利。
“我自歸順皇上,至今不過兩個月時間,水利委員會亦不過只成立1個月時間,卻已走在正軌。同僚23十人,已經就防範水患、興修水利討論出了思路,製作了初步的方案。
“我相信,得益於帝國的強大執行力,得益於皇上對水利專家的信任,等帝國統1南方後,南方水利必將得到發展,南方百姓將再無水患之苦。
“我也感激皇上,心甘情願為帝國效勞。滌帥之才十倍於我,厚庵、爾眷之才又十倍於劉壽卿。若大家肯歸順帝國,1定能得到皇上的重用。
“而且,國家內憂外患,百姓貧困不堪,清廷無能,官員顢頇。如今,中國正處於3千年來未有之危局,外有列強入侵,內有饑民起義,非皇上不足以中國……”
底下1員年輕的幕僚,毫不客氣地站了起來,打斷了黃冕的話。他說:
“老先生,大家各為其主。您是我們的前輩,也曾做過大清的官員,大清再不好,也曾授予您官職,也曾讓您光宗耀祖。
“咱們都是讀書人,熟讀聖賢之書。聖賢1再教導我們,要忠君,要有氣節,要愛民。您替楊烜過來勸降我們也就算了,怎麼能忘恩負義,1再指摘大清國的不是呢?”
講話的人名叫張裕釗,時年3十4歲,湖北鄂州梁子湖畔東溝鎮龍塘張村人。梁子湖位於金牛鎮北面,如今已被革命軍佔領。
張裕釗舉人出身,考進士時落第,卻考中了國子監學正。當時的主考官正是曾國藩。所以,張裕釗成了曾國藩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