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說話往往委婉動聽,媚而受用。
塔讀
張登桂說天下大事,要在得人。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也是空洞無力的套話。張登桂的巧妙之處是,他主張繼續重用阮知方。
最近一段時間,老有人在嗣德帝耳旁嘀咕,說阮知方無力應對北圻,請皇上嚴詣切責,或者另選賢明代替阮知方。
有些只是無知小人,擅長揣摩上意,以為阮知方要倒臺,順便就來落井下石,以取媚於張登桂、嗣德帝。
有人對當前的朝政洞若觀火,知道阮知方是個忠臣,要把他拉出火坑,讓張登桂去北圻應付危局。
嗣德帝雖然懦弱,卻並不昏庸,知道阮知方與張登桂不和。現在的朝政都由張登桂把持,要想應付北圻局勢,必須調集全國資源,就得張登桂全力支援北圻的戰事。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張登桂出任北圻經略大臣。但嗣德帝對張登桂甚為倚重,凡事都需要張登桂幫忙出主意。
這個張登桂智力超高,主意極多。一旦張登桂離開順化,嗣德帝還真有些心虛,不知道該怎麼應付當前的危局。
況且,有些髒事,張登桂肯做,也肯為嗣德帝背罵名。如果換了方正剛直的阮知方,一定不會為嗣德帝背罵名。
所以,嗣德帝一直都很喜歡張登桂,認為張登桂有風度,說話委婉動聽,猶如春風沐雨。但私下裡,越南士子常把張登桂比做是滿清乾隆朝的和珅、道光朝的穆彰阿,把他歸於和珅、穆彰阿這樣的大奸臣。
與之相反,阮知方總是稜角分明,動不動就上書勸諫,頗為嗣德帝所不喜。所以,嗣德帝即位之初,就受張登桂的擺弄,把阮知方貶為南圻經略大臣,“逐出京城”,眼不見為淨。
不過,朝臣中還是有不少明白人的。他們知道北圻紛亂已久,一會半會不能平定,更不能與如日中天的徵越軍貿然決戰。
可他們憚於張登桂的威勢,又見嗣德帝主戰,沒人敢輕易主和。
倒是戶部尚書阮伯儀仍不服氣,上前奏道:
“阮纘夫生前擔任北圻經略大臣,對北圻情勢極為熟悉,定的是‘先撫後剿’的策略。他招降天地會山堂,採用步步為營的策略,穩紮穩打,屢戰屢勝,打得蝗賊無法招架。
“由此可見,纘夫的策略是正確的。阮知方主張以守為戰,以戰為守,與纘夫的遺計相合,並且有所昇華。這兩人一個是北圻經略大臣,一個是南圻經略大臣,都是國之柱石,對國情一清二楚。
“他們都主張穩紮穩打,徐圖緩進,豈非巧合?為江山社稷計,臣以為要相信阮知方,堅持以守為戰,以戰為守。”
阮朝的北圻經略大臣、南圻經略大臣職權極重,各掌全國三分之一土地,堪稱一方諸侯。
阮伯儀搬出阮登階、阮知方兩位大臣,就是想使嗣德帝回心轉意,不再亟亟於決戰。
嗣德帝果然受到觸動,臉上露出猶豫之色。
張登桂見狀,越前上奏,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也。阮登階做北圻經略大臣時,對手是高伯適率領的蝗賊。蝗賊雖是北圻人,畢竟也算是我朝的子民。高伯適雖然謀反,卻也曾是我朝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