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奏摺,來自閩浙總督王懿德。這封奏摺裡同樣是壞訊息:楊烜在廣州稱越王,廣東巡撫柏貴、廣東陸路提督確已投降黑旗軍。
兩廣方面接二連三地傳來壞訊息,咸豐對此早有心理準備。所以,看過王懿德的奏摺後,咸豐表現得相當冷靜。他注意到,王懿德在奏摺裡說,楊烜稱的是太平天國越王,仍然遙尊太平天國。
太平軍、黑旗軍、洋人,這三股力量是咸豐眼裡的心腹之患。其中,又以太平軍禍患最大。
因為洪秀全僭稱“天王”,建立太平天國,旗幟鮮明地對抗滿清。各地民變,如上海的小刀會、兩廣的黑旗軍、皖北的捻子、西南的回民等,皆遙尊太平天國,奉洪秀全為共主。
楊烜雖稱越王,卻並未另立旗幟,仍然託庇在太平天國名下。咸豐也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楊烜在玩“緩稱王”的把戲。
但滿清王朝以禮治國,把名分看得比什麼都重。既然楊烜沒有出格,咸豐就覺得面子上好過一些,心裡稍感放鬆。
我們身為現代人,所處文化環境不同,很難理解當年的咸豐為什麼把面子看得這麼重。
譬方說,第二次鴉片戰爭期間,英法聯軍攻進北京,咸豐倉皇“北狩”。後來,和議已成,局勢緩和,咸豐卻至死都不願迴鑾。
當時,英法公使堅持要面見皇上,親手遞交國書。這屬於國際外交慣例,本來無可厚非。
但在當時中國人的外交觀念裡,華夏為天朝上國,洋人皆為夷狄,華為上,洋為下。所以,洋人面見中國皇帝,必須下跪,施以臣下對君上的大禮。
洋人當然不肯。乾隆年間,英國派馬嘎爾尼公爵訪問清國。當時,滿清國力如日中天,馬嘎爾尼尚且不肯下跪。英法聯軍乃得勝之師,攻破了北京,又怎麼可能會向咸豐下跪呢?
為了避免與洋人見面,咸豐皇帝主動提出修約建議,竟提出放棄關稅,以換取洋人不在北京常駐公使、不當面遞交國書。
當時,關稅收入已達五百萬兩銀子,且以每年百分之十的速率逐年上漲。放棄這筆銀子,也將使華夏手工業、農業徹底失去保護。
幸虧當時的兩江總督何桂清,江蘇巡撫薛煥,上海道臺吳煦等人都反對放棄關稅,洋人也不同意,咸豐才最終作罷。
無奈之下,咸豐便留在承德不肯回京,避免與洋人見面,能拖一天是一天,最終死在了熱河行宮。
咸豐為了避免禮儀上的難堪,竟然甘願放棄關稅,其好面子、其昏聵,由此可見一斑矣。
儘管黑旗軍呈現出咄咄逼人的態勢,但只要黑旗軍不獨立,咸豐面子上就好受一些,就會繼續優先打擊太平軍。
只是,令咸豐惱怒的是:兩廣總督葉名琛沒有殉節;廣東巡撫柏貴身為八旗子弟,竟然甘心投降,毫無廉恥;廣東陸路提督陶煜更是可惡,竟然倒戈投降,幫著黑旗軍打清軍!
這三個傢伙可都是封疆大吏呀,又都是飽學之士,朝廷對他們也不薄。他們不殉節也就罷了,怎麼說投降就投降了呢?
黑旗軍在嶺南坐大,咸豐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便問底下的軍機大臣,說道:“你們怎麼看這封奏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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