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老闆都沒有這些情緒。
我和他到了殯儀館,見到了枕溪的遺照和骨灰。
果然,之後他做得事情都是我無法理解的。
看似不正常,但又很尋常。
他從想要跟枕溪接觸的那一天起,表現出來的行為舉止就是不正常的。
我之前都猜不透,他究竟對枕溪這個人報以了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戲弄?
他在某些方面又對她好得不像話,那樣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討好。
喜歡?
沒有哪個正常人會那樣對待自己喜歡的女孩子。
現在明白了,我老闆本來就不是正常人。
他趕我走,我就在附近隨便找旅館安置了一晚,一晚上都沒法閤眼,總是在想,獨自和枕溪骨灰呆在一起的我老闆,在做什麼。他現在,在想什麼。
沒人的時候,他會偷偷哭嗎。
天際擦白的時候,我動身去了殯儀館。
我老闆還是維持著我離開時的坐姿,放在枕溪骨灰盒子旁邊的蠟燭換了好幾根,積了滿桌子的燭淚。
他的精神看上去很不好。
我問他,之後要做什麼。
他沒說話,我只能陪他待著,直到天色完全亮起來。
他把枕溪的骨灰盒放回了原位,起身往外走,坐到了車裡。
我以為他終於要離開,可他不吩咐開車,只是越過窗戶看著外面。
這樣子讓我想起第一次陪他探班枕溪。
他當時這樣看著窗外那輛餐車時,應該看到了枕溪去打飯的情景,所以之後才能悄悄告訴我,他要吃什麼。
也不知道他當時這樣子看著枕溪拍戲被導演訓斥的時候,心裡是個什麼感覺。
中午過去,我們還是在車裡沒動作,我在外面買了吃的回來,他一口不沾。
“您已經有超過一天沒有吃東西喝水。”
他還是隻專心看著窗外,不說話。
中午一點一過,殯儀館門口來了兩輛車,從裡頭下來了幾個人。
當頭,就是饒力群。
穿了通身的黑西服,戴著黑色墨鏡。
看上去像是來探望故人的打扮。
但他規整地繫了領帶,領扣,袖釦,看上去比我老闆還要體面。
之後下來的,是穿著黑裙的枕晗,同樣戴著黑色墨鏡,戴了一頂大大的遮陽帽,腳上蹬了一雙頂高的高跟鞋,旁邊還有個人專門為她打傘。
之後又來了一輛車,下來的人我不認識,但都是黑衣打扮。
等他們進去後,我老闆才動身。
我看看長了胡茬穿著起了皺褶襯衣的他,和已經被泥巴弄髒了整雙鞋的我自己。不知道兩邊誰才是枕溪的家人。
“老闆。”我叫住他,“這樣過去,不體面。”
他想了想,在車裡換了衣服,用濕巾擦了臉,戴上了司機的墨鏡,又恢複成了他高高在上的雲氏總裁的模樣。
我們過去的時候,聽到他們幾個正在爭論,大意是,由誰來給枕溪抬骨灰盒和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