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白灼煬不屑地從鼻孔裡發出一聲輕斥,“要叫便叫,趙太僕來了倒也好,起碼能證明某個人眼睛有多瞎。”
周圍幾個宮女聽了這話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
大臣們也是看著餘美人紛紛搖頭,事實擺在眼前,她還不依不饒,實在有些潑婦。
皇上面子上掛不住了,頃刻間邊龍顏大怒,他一拍雕花扶手,震怒道:“餘露儀,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餘家在白崇國家大勢大,他確實心有忌憚。孰料其嫡女如此放肆,竟然當著如此多朝臣的面給自己難堪,完全不把自己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委實囂張至極。
餘露儀還是頭一回見皇上發這麼大的脾氣,瞬間腿就嚇軟了,她跌坐地上擦著眼淚,委屈道:“臣妾沒有胡鬧,臣妾說的都是實話。”
徐昭儀早就看餘美人不順眼,此刻見她如此不知好歹,順勢添火加油地向皇上進言:“聖上,餘妹妹顛倒是非,汙衊他人,實在有失體統,令皇家蒙羞!”
餘家和徐家同是長安城兩大名門望族,但互相沒有來往,甚至還有老一輩的少許積怨。如今餘戰功高蓋主,手握重兵,以後萬一扶持三皇子,對徐家而言就是個大麻煩。
徐昭儀倒是希望皇上能將餘美人趕出宮,省得她總打探宮內訊息,然後同外面的哥哥通風報信。
聽見徐昭儀開口,和她同黨派的幾個嬪妃也七嘴八舌起來。
“餘妹妹這麼鬧,讓外人看了笑話,倒以為咱們後宮妃嬪都這樣,可要責怪皇後治理不嚴了。”
“就是就是,她若在宮裡胡說也罷了,偏生當著各位皇子的面,真是有失體面。”
“虧得皇後抱恙回宮了,不然看到如此場面,指不定還氣成什麼樣了。”
眾人指責下,皇帝不懲罰她也說不過去了。
濃眉倒豎,皇帝悶聲沉道:“降餘美人為良人,罰俸三百石,即日起,於合歡殿閉門思過,未得允許不可私自外出。”
這個懲罰看似嚴厲了些,但其實已經是對她最輕的發落。若放在其他毫無背景的嬪妃身上,早就被打入冷宮了。
聽完,餘美人便開始哭哭啼啼。
皇帝不耐煩地招了招手,隨便吩咐兩個侍衛:“把她帶回宮去。”
“慢!”遙遙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
餘露儀驚喜地回過頭,望著遠方,親切地呼喚道:“哥哥!”
棗紅色的駿馬上坐著一位身軀凜凜的男子,他身披盔甲、相貌堂堂。雙眼似虎,眉黑似墨,四四方方的面盤有萬夫難敵之威風。
只見他飛身下馬,雙手用力抱拳,半跪地上,聲音洪亮如同河東獅吼:“臣,餘戰,參加聖上。”
邊關大捷後,他便日夜兼程趕回長安,今日巳時剛到府上,才坐下歇息沒多久,便聽其妹身邊一個小侍衛趕來通傳。
餘戰只有這一個親妹妹,自母親去世後,他們兄妹二人就是彼此最親的存在。餘戰速速換上盔甲,直奔獵場而來。
還好,他來得不算太遲。
龍椅之上的皇上站起身,笑容可掬地走下來,親自將他扶起,還關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餘將軍,恭賀你凱旋而歸,你真是朕的好將軍。”
“臣,不敢當。”
攤開雙手,皇上侃侃而談:“有何不敢,面對邊境十萬大軍,你英勇對抗數月,護得城內數萬名百姓安全。這朝中,除了你,還有誰擔得起這個稱號?”
餘戰依舊抱拳冷淡道:“臣不敢。臣妹在圍獵場上大放厥詞,擾了皇上和各位皇子的興致,真是罪該萬死,臣又有何顏面擔得起聖上的稱贊?”
皇上笑容漸淡,“愛卿嚴重了,儀兒不過是犯了小錯,朕已經略作懲處。何況,儀兒之過失與愛卿並無關系,餘將軍此戰大捷,朕還是要好好賞你的!”
“不,儀兒的過失自然與臣有關。是臣這個做哥哥的教導無方,才會導致她如此傲慢任性。還請皇上連同臣一起責罰!”
說完,餘戰後退兩步,同餘露儀跪在一起,大有皇上不罰他便不起身的意思。
“哥哥,儀兒沒錯。若是找來趙太僕,一問便知那人是不是趙芙然假扮的。”餘露儀小嘴一癟,埋怨道。
“大膽!”餘戰冷冷呵斥她,“聖上說你認錯人了你便是認錯人了,哪裡還需要找什麼趙太僕為你作證?”
阿卿在旁不禁為皇上捏了把汗。
餘戰這話的意思,其實是指責皇上過於武斷,他如今同餘露儀跪在一起,就是為了讓皇上為難。如若皇上處罰了他這個功臣,勢必會引起民間非議,而皇上若不願懲處他,便只能連同其妹一起赦免。